第71章 第71章你比它们更好养活。……

    赵弋连空瓶子都没放过,灌水,摇晃,继续倒在大熊身上。

    但是那些带着泡沫的水就像是倒进了黑沉沉的大海里,一下子就消失了。

    大熊,是一只纯黑的,长毛土松犬。

    长毛,划重点。

    所以当它嫌热去泥地里翻滚,去池塘边抓癞/**玩的时候,那些泥啊虫啊刺果子啊什么的就顺便粘到了它身上,要知道洗之前赵弋还尽量把它身上的杂草跟果子摘干净了。

    洗发水是不顶用了,时枌拖了个红色大脚盆来,还有一块肥皂,让大熊先进盆里,再往盆里放水。

    先把狗

    泡透了再说。

    虎子已经在旁边看半天了,虎子跟大熊不一样,它怕水,而且它是短毛的,相对干净一些,看见大熊洗澡自己在旁边叼着个烂木头蹦跶来蹦哒去,看热闹似的。

    时枌:“别嘚瑟,马上就到你了。”

    虎子像是听懂了似的,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叼着烂木头跑远了一点。

    时枌就招它过来,拿起水管先给它淋湿。

    赵弋在旁边坐了个小板凳搓大熊。

    虎子比较活泼,不太老实,时枌只能自己来,不然赵弋根本制不住它。

    她这个主人还是很有威势的。

    虎子叼着烂木头老老实实冲水,很快脚下就漫出一片灰黑的脏水。

    虽然是短毛,该脏还得脏。

    冲得水差不多没那么脏了,时枌也不想弄脏自己的裙子,把虎子交给一边正在给大熊冲泡沫的赵弋。

    好歹是给大熊搓干净了,肥皂都瘦了一圈,肥皂泡也好冲,三两下冲干净,让大熊自己去旁边甩一甩,赵弋接着搓虎子,半干的大熊跟着时枌去了屋内,滴滴答答地跟到洗手间,时枌拿一个大抹布给它简单擦了擦,又叮嘱:“只准在水泥地上玩,好好晒干,不准去玩泥巴。”

    大熊安安静静看着她,听懂了。

    时枌带着半干的抹布出去,等虎子洗完,给它也擦了擦,同样叮嘱,放它们去晒。

    一边洗完狗的赵弋正在收拾水管,他又热出一身汗,衣服紧贴着后背,印出明显的腰线与肌肉轮廓。

    时枌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腰,似乎没这么多肉,没他这样结实。

    看来她最近是真的懈怠了。

    赵弋这一身衣服是她给的,布料比较粗糙,裤腿也有点短,但穿着还挺凉快,他自己的衣服已经挂在后院,这会儿都晒干了。

    太阳依旧明晃晃,时枌提醒他衣服晒干了就拿进屋,不然会很烫。

    赵弋去摸了下,果然发烫,就顺便收进屋了。

    他很自觉,径直走进了秦丰之前住的房间,把衣服叠好放好才出来。

    时枌正在训狗,手里抓着两把小鱼干,让虎子大熊乖乖坐好才一只狗发了一个。

    看见他出来,时枌算算时间也到晚饭了,问他:“你晚饭想吃什么?”

    他想说随便,他不挑食,但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觉得随便这两个字太过随便,不太好听,就换了个更好听的说法。

    “都可以。”他说。

    时枌靠在墙上想了想,“糖拌番茄还是鸡蛋番茄汤?”

    “都……糖拌番茄。”这个做法更简单,更省事。

    “清炒丝瓜还是丝瓜鸡蛋汤?”

    刚刚她问了番茄鸡蛋汤,再问丝瓜鸡蛋汤估计就是她想喝汤了,所以他不能选清炒丝瓜。

    “丝瓜鸡蛋汤。”

    果然,农场主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蒸米饭,顺便烤点土豆红薯,再就是……咸鸭蛋?”

    “嗯,”他很配合地表示肯定,“两个人吃就够了。”

    “那行,你做还是我做?”

    “……”

    原来致命问题在这里。

    赵弋这个人,对厨艺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但他可以学。

    “你指导,我来做。”他很乖地回道。

    这个答案让时枌非常满意。

    男人怎么能不做饭呢。

    “那我去生火。”她高高兴兴忙活去了,同时给他布置了任务,“摘两个大番茄一个丝瓜,鸡窝里摸四个鸡蛋,然后回来备菜,咸鸭蛋也要洗了,饭我来蒸。”

    时枌是个好主人,她喜欢把任务布置的清楚明白。

    比如她说摘两个番茄,就是指摘两个番茄,而且范围也限定好了,“大番茄”。

    赵弋好歹是个有脑子的高级指挥官,这点活儿他还是能顺利完成的。

    去菜园里看了一圈,刚摘过一次番茄,院子里番茄所剩不多,他挑来挑去才挑了两个比较大的番茄,考虑到这两个加起来不满足她布置的“两个大番茄”的任务目标,他多摘了一个,至于丝瓜,比较好摘,顺手挑了个中规中矩的。

    鸡蛋?那就更简单了。

    厨房里时枌已经生好了火,灶台上两口大锅,一个锅蒸饭,一个锅炒菜。

    她刚刚就已经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了。

    家里蒸饭为了快速蒸熟,是会先煮一会儿,再把米捞出来上锅蒸的,这会儿还只是煮米。

    赵弋洗好番茄,按她说的给丝瓜去皮。

    “番茄切成一牙一牙的,就是这样,先中间切开,挖蒂,再顺着切面切,跟切苹果一样。”时枌站他旁边指导。

    她解释的很清楚,赵弋只用照做,很快就完成了,把切好的番茄放到一边的盘子里,撒上白糖,放旁边,大功告成。

    已经完成一道菜的赵弋有些恍惚。

    似乎比他想象中要简单。

    至于丝瓜鸡蛋汤也很简单,鸡蛋打散,丝瓜切滚刀块,——滚刀块是时枌刚教的,锅里放油,丝瓜丢进去炒一炒,软了之后加水,等水开了再把打散的鸡蛋倒进去,最后加盐跟胡椒调味,就完成了。

    时枌不是很饿,菜先端上桌,饭还在蒸,咸鸭蛋洗干净跟米一起蒸就行,至于她的面包也放凉了,两人一人一个试试口味。

    “我刚研究的咸口面包,味道怎么样?”时枌问他。

    她自己吃是没什么感觉的,就咸咸的,面包似乎不是面包,更像是她在罗辉家吃的馍,加上香肠,很顶饱,谈不上难吃。

    “很好吃。”赵弋说。

    虽然他觉得吃起来跟他爸下的手擀面味道也差不多。

    “那明天这个就是早饭午饭了。”

    “嗯。”难怪她今天特地烤面包。

    两人在餐桌上面对面,啃完面包,就陷入沉默,时枌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心想今天的米饭怎么还没熟。

    当然,她知道是因为今天的菜太简单没花多少时间,而蒸米饭时间一直都是固定的,所以才会有这个尴尬的时间差。

    时枌一抬眼就看见对面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弋,同一张桌子上,他们可以平视,这样时枌就能看见他柔顺的黑发。

    赵队这头发……是真黑啊。

    看起来就身体很好的样子。

    说到身体很好,时枌就忍不住往下看,宽肩,胳膊线条……

    “所以……”时枌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们驻扎在阳县,平时吃什么?”

    赵弋抬起头,“营养液。”

    “……”

    对哦,他们还能吃什么,还不是营养液。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时枌脸都红了。

    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赵弋看见她微红的脸颊,很有礼貌地垂下眼,拿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时杯沿遮挡了嘴角的笑意,一双流露笑意的眼睛却在眼睫微抬时落到她身上,正好跟她的视线撞上。

    这一眼,很不对劲。

    时枌尽量大大方方的,没有第一时间回避视线,在对视足足好几秒后,突然鼻尖动了动。

    “饭好了?”

    赵弋起身,“我去看看。”

    时枌莫名松了口气。

    很快他就回来了,带来两个字:“没熟。”

    “……”

    行吧,继续尴尬坐着吧。

    好在有大熊,它过来蹭时枌小腿,一副乖巧模样仰头看着她。

    时枌摸摸它脑袋,“马上饭就好了。”

    平时家里吃饭就是她吃啥狗吃啥,除了特别咸比如这种咸鸭蛋不适合狗吃的,——不然哪个大户人家一条丝瓜配四个鸡蛋啊?

    玩了会儿狗,终于熬

    到饭熟了。

    时枌先给他盛了饭,想着赵弋这个大体格子应该吃得多,就多盛了些,至于自己的,她是真不太饿,况且天热,她胃口一般,今天她也没干多少活儿,就只给自己盛了小半碗。

    赵弋看见两碗明显的差别,“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么一大碗,显得他很不好养活。

    “啊?你今天摘了瓜洗了狗,不累吗?”

    “还好。”这是实话,这点活只是因为今天天气热日头晒才会出汗,平时的话不算什么,对他来说最多算热身。

    “但是盛进去的饭不能挖出来,你努努力,吃了吧。”时枌安排完他,又把咸鸭蛋用铲子铲给他,自己也有一个,剩下的米饭分两盆,自然是狗盆。

    赵弋很有眼色帮忙端狗盆,先放到餐桌边晾凉。

    虎子跟大熊看自己的狗盆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瞅着。

    但是刚出锅的米饭太烫,时枌不可能给它们吃,她拿了桌边的扇子帮忙扇,散散热气,一边夹菜吃。

    “不能浪费菜,要都吃完的。”时枌说,“留一半给它俩就行。”

    她习惯吃饭慢吞吞的,因为也没别的事,不着急,这跟赵弋的习惯完全相反。

    他吃饭是为了及时补充体力,执行任务时不可能因为吃饭这件事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向来都是速战速决。

    现在的话,他尽量跟上她的速度,慢吞吞夹菜吃菜。

    好在两人的饭差距大,他吃两口她才吃一口,这个速度刚刚好。

    吃得差不多了,时枌就把剩下的的丝瓜蛋汤给虎子大熊的狗盆里,再一人一块肉干,拿到桌下,等它俩乖乖坐好再开饭。

    赵弋没话找话:“它们……挺好养的。”

    时枌看了看他,真诚道:“你比它们更好养活。”

    “……”

    虎子大熊还得吃剩饭剩菜,赵弋?一支营养液的事。

    第72章 第72章绿豆汤的确解渴。

    喂完大狗,时枌才想起来她还有三只小狗要喂。

    现在老二老三老四也大了点,每天早上有阳阳送来的牛奶,晚饭再来一顿就差不多了。

    时枌又去淘米,这次就不蒸饭了,直接煮粥,再加三个鸡蛋加点青菜,还好灶还没熄,里面的土豆跟红薯也闷的差不多了,时枌先把米丢进去煮,把土豆红薯捞出来,又加了柴火,才去菜园摘青菜。

    这个季节青菜都老了一批了,那块地还没种东西,时枌打算这个夏天先缓一缓,用这块地来埋烂菜叶子养养土,等秋天再看看种什么。

    扒拉两个番茄,又拔了几棵小白菜,进厨房洗一洗,切碎,丢进锅里一起煮。

    赵弋很有眼力见的收拾了桌子,正在洗碗。

    一点剩菜剩饭都没有,盘子碗干净的很,洗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尤其是在时枌升级了洗碗装备后。

    她的海绵擦加洗洁精,洗碗是一绝。

    洗完碗,赵弋冲了冲手,问她:“绿豆汤要现在煮吗?”

    时枌看看外边的天,虽然很亮,但是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估计已经七八点,这个时间煮绿豆汤,煮好再放凉,他们凌晨出发去割麦子,也差不多。

    “绿豆洗一洗,直接放炉子上煮就行,你洗澡要烧热水吗?”时枌顺便问了一句。

    这个天气还用热水洗澡?

    “不用,冷水冲一下就行了。”他说,说完发现这话似乎显得自己很不爱干净,又补了一句,“先肥皂搓一遍,再冲一遍。”

    时枌没在意那么多,她自己洗澡也是这么个流程,“嗯,那灶里的火一会儿就不管了,让它自己熄。”

    还交代了大概用多少绿豆配多少水来煮绿豆汤,她喜欢吃绿豆,把绿豆汤当粥喝,尤其是在绿豆汤煮好放凉时那种不烫嘴温热的时候,软绵的豆沙格外好喝。

    “嗯。”赵弋应下。

    “锅里的粥看着点,别糊了,我出去有点事。”时枌洗洗手,看了眼外边。

    “什么事?”

    “我没偷懒,我就是去菜地把那几棵没果子的番茄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顺便问一句。”

    “柜子里有**糖,先煮绿豆,冰糖之后再放。”

    她前年种了一片甘蔗,收甘蔗,榨汁,做冰糖忙活一个多月,给她累坏了,今年就没再种,不过那片地里依旧有稀稀拉拉的小甘蔗冒出来,她要是想再种只需要打理一下就行。

    冰糖存放时间久,主要是避潮,每年也就是夏天煮绿豆汤或者做菜的时候用一些,所以消耗不大。

    趁着天还亮着,这个时间没太阳晒还凉快,正适合干活。时枌去工具房拿了把锄头,拿了把剪刀,在菜地闲逛。

    她种番茄习惯保留一根主干,侧枝全部打掉,然后差不多一米五的高度就打顶,所以每棵番茄结的果子数量大概都是差不多的,而且每棵番茄也有竹竿支撑攀爬,生长过程中再用绳子绑扎避免倒伏。

    地里的番茄品种分为两类,一类是红色大果,一类是红色黄色的小番茄,前者产量低一些,她当菜吃,后者当水果吃,产量大,经常吃不完烂地里。

    有几棵番茄果子结的差不多了,叶子也因为最近天气晒得干枯萎蔫,时枌一锄头下去,松土,拆掉绑扎的绳子,一棵近乎干枯的番茄苗就被拔了出来,暂时丢到一边空着没种植物的地上。

    就这样挑了几棵番茄苗,清理了一部分开裂腐烂的果子,开裂的丢给鸡鸭吃,腐烂的跟番茄苗一起堆着,还有一些明显老了不怎么生长或者已经抽苔开花的,也挖了都过去堆着。

    今天就不挖坑把它们都埋进去了,等暴晒两天,这些叶子都会萎蔫,到时候再挖坑埋进去堆肥更方便。

    时枌其实不是个爱干活的人。

    但只要一头扎进菜园,她就满眼都是活,一旦开始,就忘记时间,很难停下。

    比如现在她明明已经把番茄地跟青菜地都清理了一遍,看着也空旷舒服很多,但菜地里那些经历了几轮被遗忘的杂草、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石头、挡小道影响人行走的藤蔓……

    她忍不了。

    厨房里煮上了绿豆,盯着锅里的粥,鸡蛋打散加进去搅和,正是空闲的赵弋,就看见了窗外时枌忙碌的身影。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偷懒。

    看她干活,自己却坐着,赵弋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又不敢出去帮忙,因为绿豆汤会沸腾,他得盯着,还得用滤网撇去绿豆壳,锅里的粥也要搅合,避免糊底。

    如果他出去了,这俩谁出了意外,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所以他只能这么看着。

    闲着没事……就理一理厨房,擦擦灶台柜子,让自己忙起来。

    直到天黑,时枌才忙完进来。

    而这时候赵弋都喂完小狗了。

    绿豆汤也从炉子上端了下来,放到一楼客厅长餐桌上,时枌进屋后看了眼,绿豆壳都被撇的干干净净,汤是红色的,唱了一口甜度也刚刚好,就是有点烫。

    “要喝自己盛。”时枌说。

    她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一边跟他叮嘱:“今天早点睡,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割麦子的。”

    “嗯。”赵弋估摸着喝点绿豆汤洗个澡睡一觉就差不多该醒了。

    这屋子里只有两人确实有点尴尬,时枌端着绿豆汤赶紧上楼去,放到茶几继续晾凉,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再抓紧时间喝完绿豆汤。

    她这一碗几乎是粥,满满的豆沙,一口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

    喝完就上床睡觉,明天是一场硬仗。

    一楼赵弋自己喝了小碗,觉得有点甜腻腻的,味道还不错。

    锁好了门,今天虎子大熊都洗了澡,被时枌叮嘱不要乱跑所以它俩现在都在屋子里,三只小狗也跟着趴在墙角乘凉,时枌用狗盆给它们盛了两碗绿豆汤放好才去睡。

    赵弋定了四点的闹钟,他向来准时,闹铃一响他就起来了,刷牙洗脸。

    对着镜子抬起下巴看了看冒出来的胡茬。

    有点扎手。

    但这里又没有剃须刀。

    看看镜子中的这张脸,好像离远了也看不见胡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洗漱速度快,出来时楼上才传来动静。

    时枌打着哈欠手里抓了一套衣服慢悠悠下楼,披散着头发,在乌漆嘛黑的楼道里像个女鬼。

    “换长袖长裤,不然扎胳膊,然后去工具房拿四把镰刀……”她又打了个哈欠,衣服交给她就继续晃晃悠悠上楼去。

    赵弋都怕她踩空摔下来。

    看着她上楼消失不见,确定没摔,他才去换衣服。

    衣服都是旧的,估计是跟昨天那一套一样,至于鞋子,他还是换上了自己

    的军靴,方便耐造。

    明显时枌还得一会儿才收拾完,赵弋就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她昨天烤好的面包还有绿豆汤都在桌上,他就把车开到了后院,再把面包跟绿豆汤都搬上车,镰刀也放到皮卡后边,忙完这些,时枌就下楼了。

    她也是一身长袖长裤,旧衣服,万一弄脏弄破了可以直接丢的那种,踩了一双雨靴,头顶戴着竹编的帽子,又去工具房拿了三顶,——都是叶枝蔚闲着没事给她编的,方便夏天下地干活。

    她从柜子里翻出四双棉布手套。

    收拾妥当,时枌嘴里叼了个面包坐上副驾驶,帽子挂在脖子上,“先去罗辉家看看,他们要是没起来我们就先过去。”

    主人一大早起来,虎子大熊也醒了,跟着他们到后院,时枌没让它们跟着去田地,交代它俩乖乖守家。

    时枌在副驾驶降下车窗,朝着虎子大熊摆摆手。

    它俩就乖乖坐下,只是狗头依旧朝着她的方向,依依不舍。

    经过罗辉家发现他家还没动静,当时时枌也没说这么早出发,但罗辉是知道她麦田的位置的,就没打扰人家,让赵弋开车去山脚田地。

    平时走路还需要费点时间,开车就不一样了,速度快,不累,还能吹风。

    清晨没被太阳炙烤、清凉的风,让人觉得像是在凉爽的秋天。

    这会儿天边还是一线天光,天空也是蓝色的,到了麦田,两人带好装备下地。

    时枌先示范。

    “就这样,一把,揪住,割断,然后用草简单绑一下固定不要松散就行,这些到时候再搬上车,拖回农场。”

    赵弋这才意识到,这辆皮卡还是太小了。

    一眼望去两亩地的麦子,他这辆车估计得跑好多趟才能装完。

    “也不用太担心,我还有辆牛车呢,一会儿先回去一趟,我把大花跟牛车牵过来,能多装一点。”

    没有车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收麦子的。

    其实比起收麦子,后续的脱壳,磨面,才是狠活。

    没时间闲聊,得趁还凉快多干点活,不然太阳出来了会热死。

    时枌动作利落,割麦也是老手了。

    这活儿主要是费腰,其他都还好。

    半人高的小麦,需要齐根割,必须要弯下腰去,直起身捆扎好一束丢到旁边,再重复弯腰,如此反复。

    他俩一人从一个角开始割,很快麦子就“倒”了一片,以一个平缓稳定的速度不断扩张,没多久,罗辉就带着烈烈到了,跟时枌打了招呼就下地干活,而烈烈则是负责把割下来的麦子往上搬,码放到车上。

    三人割,一人搬肯定是比较慢的,中途时枌觉得口渴,上去给他们倒绿豆汤,让烈烈歇一会儿吃个面包。

    “谢谢时枌姐姐,我在家吃过了。”

    时枌被他礼貌逗笑,“没事,这是我给你的工资,今天会很累的,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她觉得有点热了,就给罗辉送去帽子绿豆汤,又给赵弋送过去。

    赵队穿着一身旧衣服,站在小麦地里闷不吭声割麦子,看她过来放下镰刀,戴上了帽子,又接过绿豆汤,三两下喝完。

    绿豆汤的确解渴。

    “速度比我预计要快,中午休息,我们下午凉快了再来。”时枌欣慰道。

    第73章 第73章“合作愉快!”

    一片火烧云往地平线卷,被烤得燥热的空气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爽,掠过最后一车麦子。

    午休休息了两小时,下午又干了几个小时,四个人终于把这两亩麦子拖回时枌家,当然,分了一车给罗辉家作为今天帮忙的报酬。

    罗辉跟烈烈回去吃饭了,被拖到后院的麦子简单堆积着,抬头看看天空估计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时枌跟赵弋在马场附近的平地上铺了油布,再把麦子转移到油布上,晚上避免潮气还盖了一层油布。

    干完这些,时枌是彻底干不动了。进院子就踩下雨靴,赤脚爬上院子桃树下的躺椅,整个人横七竖八地瘫了上去。

    赵弋也不是很累,收拾好牛车,把镰刀什么的工具放回去后,又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会儿太阳也彻底下去了,隐约有些清凉,他照旧坐在门口椅子上。

    这椅子说是个椅子,实际上只有屁股那么大,一个简单的靠背,大长腿无处搁置,只能伸长,还得控制重心避免摔倒。

    看她半天没动静,赵弋以为她睡着,一时间没作声。

    今天割麦子确实又累又热,她热的跟蒸熟的虾子似的,脚趾都是红彤彤的。

    然后躺椅上的人翻了个身,问他:“有营养液吗?”

    她今天是真的不想做饭了。

    剩余的面包给虎子大熊,再生炉子煮个红薯粥给小狗吃就差不多了。

    赵弋刚洗完澡,营养液没在身上。

    “我去拿。”

    他起身去房间拿了两支,走近递给她一支。

    “噢,谢谢。”时枌很有礼貌地接过。

    仰面躺着,嘴里叼着营养液,发现他跟一座小山似的站在跟前,疑惑他怎么还站着,时枌眨了眨眼。

    赵弋顺手拿过她躺椅前用来搁脚的小凳子坐下了。

    没了搁脚凳的时枌:“……”

    她的躺椅不够长,往往都会留出一截腿来,平时一个人的时侯时枌就喜欢把双腿搁在躺椅扶手上散热,因为长期躺一个地方椅子都给她烫热了,越睡越热。而当她想要有点形象的时候,就会拉个凳子过来专门搁脚。

    现在被抢了,她又不好意思让刚给她割完麦子的赵弋滚蛋赶紧把凳子还回来。

    犹犹豫豫,她翻了个身,不经意看见他低下头时后颈的一片通红。

    她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你晒伤了?”

    赵弋一抬头,两人之间距离拉近,顺着她眼神发现她看的是自己后颈。

    确实有点痒,洗澡的时候简单看了一眼,估计得褪皮,不过这种小伤对他来说很寻常。

    “嗯,过段时间就好了。”他说着,目光落在她后颈。

    她后颈似乎只是有点热的红,并没有晒伤。

    “哦,忘记提醒你了,要拿个毛巾搭在后颈。”不然很容易晒伤的。

    他以为她那条毛巾是为了擦汗。

    两人坐的近了,时枌才意识到他已经洗了澡,干干净净的赵队,跟浑身是灰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洗澡,累的要命,她得躺一会儿。

    没活干,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赵弋垂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新消息,末了,抬起头看着她。

    他也不是平白无故跑来当劳力的。

    阳县刚安排妥当,他在那边基本上没什么活干,周围又平静得很,除了每日巡逻就没其他的,至于挖矿,还得等后期南区的人过来才会开始。

    到时候他就得忙起来,不会这么悠闲了。

    被盯了半天的时枌浑身发毛,终于忍不住,扭头过来跟他对视,眼神询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弋面色平静,“你这里还招我吗?”

    “招什么?长工?”时枌大概记了起来。

    可她没记错的话那时候赵队可是直接拒绝的。

    “不是,招婿。”

    时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个xu是什么xu,着实愣了几秒。

    “我不做长工。”赵弋再次强调。

    时枌:“……所以你要做赘婿?”

    听上去不那么好听,但这段时间赵弋已经说服自己了。

    人家家大业大的,他孤身一人最多也就有一张漂亮脸蛋和十万积分,他入赘,也没什么。

    反正好过被抓回保护区联姻。

    时枌看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

    “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嗯,”赵弋看着她,“我已经迁移到阳县了,以后随时可以来农场,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搬来这里住。”

    “你见过了,农场的活我都可以干,不会的我也可以跟你学,就像今天割麦子一样。”

    “做饭我还不是很熟练,你可以在旁边指导,我学的很快。”

    他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才过来的。

    跟保护区做了切割,彻底迁移到阳县,——他户口都转过来了。至于阳县的工作,他是最高指挥,估计以后也会跟老严这种领导一样没事开开会,可能会趁着年轻做些任务?但大概率是清闲的。

    要是阳县的工作真的很忙,他也不介意辞了指挥官,一心一意做赘婿。

    时枌看看他结实的胳膊,修长的腿,完美的腰线……她割了一天麦子腰都直不起来他却跟没事人似的。

    她去哪找这么好的牛马?

    时枌不犹豫了。

    “好。“时枌郑重点头。

    赵弋也松了口气。

    有种面试通过的轻松。

    “那一楼你现在住的房间就归你了,你可以自由处置,一楼也有洗手间,你要是嫌洗澡空间太小,外边还有一个新建好的洗澡间,东西齐全……”

    赵弋:“好的。”

    “以后农场的夏收秋收还有春播啊什么的,这些是每年固定的,但平时活也不少,菜园需要打理,牲畜要喂,偶尔还得上山打猎加餐,你都能接受吧?”

    赵弋:“能接受。”

    “我也不是什么周扒皮,你放心,农场该休息还是会休息的,像现在夏天天气热,除了收小麦就没活了,每天管好自己一日三餐就行,再等秋天玉米稻谷熟了才会忙,冬天太冷,也是要休息的。”

    赵弋:“可以理解。”

    看他这么好说话,时枌一脸欣慰拍拍人肩膀,感慨:“真好。”

    笑得像个黑心私人加工厂老板。

    赵弋也很温顺的看着她,“你怎么没问我要什么报酬?”

    时枌惊讶:“什么报酬?”

    入赘不是自愿的吗?怎么还要报酬呢!

    时枌警惕起来,整个人身体坐直了,如临大敌。

    赵弋:“我要求不高,只是改变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时枌:“改成啥样?”

    “……情侣关系。”赵弋厚着脸皮说。

    时枌脸一红,“这样不好吧。”

    她果然不懂什么是赘婿,赵弋想着,算了,他不能太着急,毕竟她年纪小。

    “谈个恋爱,拥有免费长工,不划算么?”

    “那不是得牺牲我自己么……”时枌小声嘀咕,“你等我好好考虑一下。”

    “过时不候。”

    “行行行。”时枌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谈个恋爱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秦丰跟叶枝蔚就是情侣关系,他俩除了喜欢半夜出去聊天其他的也很正常啊。

    时枌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

    赵弋不解,挑眉看他。

    “握手啊。”时枌催促他。

    赵弋沉默着伸出右手,被她抓住,握紧,摇了摇。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气氛有点不对劲,但好歹是先把坑占上了,赵队自己劝自己,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虽然时枌现在看起来对他不怎么上心,但他相信,只要单独(划重点)相处久了,她肯定会离不开自己。

    握完手,时枌发现他干净的手沾上了自己手上的泥,下意识觉得自己弄脏了人家,拉着他的手拍了拍,泥巴拍下来了,还有一层浮灰。

    “抱歉哈,弄脏你了。”她语气充满歉意。

    赵弋莫名呼吸一滞,调整好后才收回手,说没事,又看她已经恢复正常白皙的脸颊,颈侧有几道抓痕。

    割麦子的时候麦穗划过皮肤会引起瘙痒,一抓就是一道红痕,他一回来就洗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把灰尘先洗掉,避免更痒。

    时枌肯定知道,只是她懒,不想动弹。

    作为一个贴心的赘婿,需要察言观色。

    “去洗个澡?我帮你拎水上去。”他问。

    “啊……不想动,我再躺一会儿。”

    “我抱你上去?”

    她脸上露出那种被冒犯的嫌弃。

    “……我扛你上去。”

    她脸上换成了跃跃欲试的新奇。

    突然理解了时枌的小脑瓜运转方式。

    他在人面前躬下身,示意她趴到自己肩膀上来。

    上次已经被他从挖掘机上扛下来过,时枌有经验了,从躺椅上站起来,很配合地趴到人肩膀上,赵弋调整好,肩膀抵着人柔软的肚子,一手扣着人小腿站了起来。

    跟他抗麦穗没什么区别。

    起来的时候时枌身体不稳,脑袋都翘起来,扎好的辫子晃晃悠悠。

    她哇哦一声,“感觉回到小时候,爷爷就是这么扛我的。”

    赵弋:“……”

    这应该是夸奖。

    “不用上楼了,我就在一楼冲一下就行。”

    经过一楼洗手间时时枌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停下。

    赵弋把她放下,时枌稳稳站好,只是觉得脑袋有点晕。

    “换洗衣服?”他还是伸手扶了她一下。

    “在二楼阳台,你帮忙收下来。”时枌吩咐完就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赵弋像个合格的仆人,经她允许后上了二楼,去阳台收衣服。

    女孩子的衣物挂在阳台晾衣绳上,上边不止一套衣服,但她似乎平时在家更喜欢穿裙子,于是赵弋把晾衣绳上衣服都收了下来叠好,只把她昨天穿的那条裙子还有一套内衣夹在裙子里。

    下楼,敲门,送衣服。

    刚关上门,外边就传来喇叭声。

    时枌问了句是不是有人来了?

    赵弋看了眼外边那群不速之客,淡淡抬了抬眼皮,没等他回复,就已经有人冲了进来。

    “枌枌!枌枌!我们来啦——!!”

    又来了,赵弋嫌弃地想着。

    第74章 第74章“哟,赵队也在啊。”……

    “枌枌枌枌枌枌——我好想你啊——”

    周霓刚进屋就抱着洗手间的门开始腻歪,其他几个人进屋就自己找地方归位。

    秦丰一头扎进了厨房嚷嚷着要煮绿豆汤消暑,骨头这一路快兜不住屎赶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往茅坑跑,同样憋尿无处可去的张照照在叶枝蔚鄙视的目光中着急忙慌滚进了茅坑女厕所。

    看来农场厕所还是太少了。

    “哟,赵队也在啊。”周霓抽空跟赵队打了个招呼。

    赵弋回以一个冷漠且不明所以的微笑。

    周霓满心都是她亲爱的枌枌,在洗手间前苦苦等候,终于等到湿漉漉香喷喷的时枌出来。

    被周霓抱了个结实,时枌头顶毛巾抱了回去。

    “枌枌有没有想我啊?”周霓掐着嗓子问她。

    时枌:“……要听实话吗?”

    “那还是算了,你只用说你想我就够了。”

    “那我想你了。”

    “嘤嘤嘤我就知道枌枌想我!我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嗯嗯嗯。”时枌敷衍应付着,松开正在研究她是不是晒黑了的周霓,又问叶枝蔚:“你们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叶枝蔚:“秦丰说阳县那边条件不好,没水没电,我们下午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这个时间去阳县也是晚上了,不如来你这里休整一晚,洗个澡吃个饭,明早再去阳县。”

    “哦~”真的把她这里当中转站了啊。

    不过时枌也不介意,他们不跟自己客气说明关系好嘛。

    已经煮上绿豆汤的秦丰从厨房里钻出来,“时枌啊,你瓜地里遭贼了吗?怎么一个不剩啊?”

    很明显是进屋前看见她光秃秃的瓜地了。

    时枌朝赵弋抬抬下巴,“喏,卖给赵队了。”

    哦对,多少钱还没商量呢。

    赵弋解释:“送去阳县,加餐。”

    秦丰满脸没占到便宜的悔恨。

    他赶紧去菜地搜刮一圈,摘了两盆大黄瓜,两个瓠子,几颗番茄,嫩嫩的豆角也摘了一盆,开始点菜:“天气热,咱们晚上吃清淡点哈,煮个粥,我蒸点馒头顺便明早当早饭,拍黄瓜,瓠子鸡蛋汤,凉拌番茄,炒豆角,再煎个香肠差不多了。”

    解决完的张照照跟骨头回来了,听到这个菜单满意点头,在保护区喝了几天营养液可把他们憋坏了。

    时枌头发还没擦干,周霓黏着她,她总觉得又什么软软的东西蹭着自己的后背,扭头一看,就看见周霓的大胸。

    哦,原来是这个。

    周霓顺着她目光老脸一红,“小屁孩!”

    时枌无辜,顺便看了看自己的,哦,可有可无吧。

    周霓低头看看她这一身裙子,“这是在保护区买的?很合身啊,这小腰~”

    顺便掐了一把。

    时枌觉得痒痒的,没什么感觉,“你不是说想借书么?上楼去挑吧。”

    “哦对。”周霓终于上楼了。

    一边骨头正在搬东西:“这个是从保护区带来的伴手礼,时枌你自个儿收拾还是我帮忙搬楼上去?”

    “还有礼物?”时枌看着满地大包小包的,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行李。

    叶枝蔚去厨房顺了根黄瓜啃着,“先放这里吧,我帮你清一清,一部分要拿楼上去,一部分要放楼下的。”

    时枌扭头朝厨房喊:“秦丰!杀只鸡!”

    这么多东西,她不给他们杀只鸡好好补一补都算她待客不周。

    秦丰喜笑颜开:“好嘞!凉拌手撕鸡行吗?”

    时枌:“OK~”

    骨头顶礼膜拜:“感谢时枌!”

    张照照狂流口水:“感谢时枌!”

    时枌笑着接受他们的赞美,然后蹲下身跟叶枝蔚一起帮忙收拾东西。

    都是一些实用的礼物,比如一张凉席,一箱洗洁精,两大瓶洗发水,——正好她昨天吸狗浪费了半瓶,以后再也不用洗发水洗狗了。

    “这个我给你挑的睡衣,很舒服的,背心短裤也不用担心跑。”叶枝蔚给她收到一边,“一会儿我给你过一下水。”

    “我以前小时候也有这种绵绸的睡衣,不过已经小了,没办法穿了。”

    宽松的背心短裤样式,怎么翻滚都行,再也不会一早上发现裙摆到脖子上了。

    以前时枌自己一个人这样还行,现在家里时不时就有客人,她穿这样的睡衣会比睡裙更自在。

    还是叶枝蔚细心呐。

    一些洗发水沐浴露要搬到楼上去,时枌想都没想,扭头叫赵弋:“帮忙搬一下。”

    浑身散发着幽怨气息的赵队:“……”

    还是老老实实搬东西去了。

    发现他不吭声的时枌嘀咕了句“又抽风?”就继续喜滋滋翻自己的礼物。

    他们给她带的都是日常用品,给她省了不少事。

    趁着外头还有光亮,时枌跟周霓去把凉席给刷了,睡前应该能晾干用上,新衣服叶枝蔚去帮她过水去了,骨头跟张照照无事可干,看见外边高高隆起的油布问时枌那是什么。

    “刚收的麦子。”时枌说。

    骨头:“怎么不等我们来收?!那么多麦子你一个人干多辛苦啊!”

    张照照:“就是就是!”

    时枌心想就是不想麻烦你们啊,“反正有赵队,还有罗辉,我们几个一起今天一天就干完了。”

    骨头:“下次有活儿留着我们来,不然顿顿白吃多不好意思。”

    “好的,秋收玉米就叫你们。”

    “还有玉米呢。”骨头惊讶。

    他们在这住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忙着农场扩建,并没有时间去她田地里参观,所以也不知道时枌具体种了哪些作物。

    “玉米、棉花、水稻……你们还是有闲工夫自己去田埂上,还有红豆绿豆大碗豆小豌豆毛豆,我懒得收。”时枌掰着手指头数。

    头发简单擦擦,洗凉席的时候就已经不滴水了,只用毛巾简单拢了拢,这会儿估计快干了,时枌就把毛巾摘了下来,刚要去后院晾毛巾,两只胳膊被叶枝蔚跟周霓一人一只拽住。

    时枌看见了两张震惊又愤怒的漂亮脸蛋。

    “枌枌!!!”周霓瞪大眼睛。

    叶枝蔚尖叫:“谁给你剪的头发!”

    一向淡定的叶枝蔚竟然都能发出如此有情绪波动的声音。

    时枌:“……赵队帮忙剪的。”

    周霓一下子就不怕赵队了,指着人鼻子骂:“你怎么能给小孩儿剪这么丑的头发!赵队你还是个人吗?!”

    赵弋:“……”

    且不说是时枌要求剪这样的,他觉得也不丑。

    只是,齐了点。

    “我的天呐,这么齐,这么尴尬的长度!一点层次都没有!你是拿推子推的吗?!”周霓捧着时枌头发的手都在颤抖。

    作为一个身处末世依旧每月斥巨资光临理发店的女人,周霓愤怒了。

    叶枝蔚:“骨头拿剪刀来,洗手间里的那两个。”

    骨头冲进洗手间拿了过来。

    时枌被摁到板凳上,由叶枝蔚周霓两人亲自操刀。

    厨房秦丰吭哧吭哧费劲拔鸡毛,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愤怒在厨房门口叉腰让叶枝蔚来拔鸡毛,周霓让他滚。

    秦丰退而求其次,但目光扫过粗手粗脚的骨肉,毛毛躁躁的老六,最后只能朝某人出手。

    “老赵!来帮忙!”

    赵队不想动。

    他又不吃饭,当然不想拔鸡毛。

    使唤不动老赵这事秦丰已经习惯,本想忍气吞声自己花点功夫拔了算了。

    被压在客厅中间的时枌脑袋不能动,眼神瞥了一眼赵弋。

    然后秦丰就发现,老赵!他!动了!

    看见赵队往厨房走,骨头浑身一哆嗦,后背发凉。

    张照照傻乎乎地试图掺合女孩子剪头发,被周霓叶枝蔚骂得狗血淋头。

    足足一个小时才完工,秦丰四菜一汤都做好了。

    “你看,这个长度刚刚好,你能扎起来,也能编小辫子,披散也不热,还有哦,看看你这个脸颊的弧度,啧,完美!”

    “我特地没给你剪刘海,大夏天热死了,没刘海凉快,只是简单修了一下,喏,是不是很自然。”

    “你看不见后背,来来来,骨头举着镜子,这样是不是很自然!”

    骨头兢兢业业稳如老狗端着镜子站在时枌面前,周霓则是拿着另一面镜子在时枌身后,两人配合,成功让时枌看见了自己后背的头发。

    “哇哦。”时枌发出真诚的赞美之声。

    叶枝蔚跟周霓都满意了。

    趁着没吃饭,骨头问房间怎么分配。

    周霓大大咧咧:“还就照之前的呗,我俩住楼上,你们在楼下分一分,正好两间房四个人,也就住一天嘛,赵队明天也得回阳县的吧?第二批次迁移居民到了呢。”

    赵弋很不想搭话,“嗯。”

    她要是不提,他还能多留几天。

    只是迁移居民而已,难道还要他回去帮忙搬行李吗?刚到这几天还不是各自收拾东西,反正矿场还没开工,他回去也是当个吉祥物。

    “那我跟老六一间,秦副队跟赵队住那间,正好。”骨头手一拍,确定了。

    赵弋却要开口。

    时枌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赵弋:“……”

    “正好,我去收拾下东西,顺便铺个床,嘿嘿。”骨头进屋去了。

    周霓上楼挑书,叶枝蔚被拽去厨房。

    时枌趁张照照一个不注意,拉着赵弋到了后门。

    后门小,有条走廊,楼梯下的空间一般是用来堆杂物的,相对隐蔽,时枌一把就把赵弋推进去了。

    赵弋好险没被脚边的镰刀割下块肉。

    四目相对。

    时枌也注意到了,低声说了不好意思。

    赶在人开口前,时枌先发制人:“我知道刚说了那间房是给你的!”

    “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小气,人家也就住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而已!等他们走了我会给你收拾干净的!还是你的!”

    赵弋:“呵呵。”

    第75章 第75章“我是你的人,他们不是……

    赵弋脸上那种嘲讽轻蔑的表情一出来,时枌就伸手摁着他脸给他上半身彻底摁进了杂物堆里,当然,她把那把镰刀一脚踢到木桶后边去了。

    万一真伤到了他不得找她负责啊?

    “你别给我摆出这种表情啊,”时枌凶他,“就一晚,你不要有意见,更不能在他们几个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明白吗?”

    赵弋明白了。

    他不仅是个赘婿,还是个不能见光的赘婿。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平静开口。

    男人脸隐在暗处阴影下,眼睫低垂,眉毛微皱,很有几分落寞的感觉。

    赵弋这双平时看上去深邃威严的眼睛,近看却让人觉得格外……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就觉得他挺可怜的。

    有点像受了委屈的虎子。

    刚才还很强硬的时枌一下子就愧疚了。

    “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好好一个队长指挥官不干,来我这倒贴,说出去多没面子呀。”时枌低声劝他,拿出自己哄阳阳的语气,“我也是为了你在队员面前的威信着想。”

    她说的自己都

    信了。

    赵弋:“呵呵。”

    时枌:“……”

    又来了又来了,又嘲讽她!

    作为一个合格的农场主,时枌无师自通开始画大饼。

    “你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

    “哦?”他挑眉,那双方才还落寞的眼睛似乎被她一句话又燃起了希望,“有什么补偿?”

    甚至不自觉直起身体。

    原本他就是后仰被她压着几乎靠在身后的货架上,腿边还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头顶是倾斜的楼梯,让他被迫低着头,现在身体稍稍往前,就离压着他的时枌更近了些。

    那种被突破安全距离的不适感让时枌几乎是下意识地后撤,拉开距离。

    两人一进一退,被摁进阴影的赵弋就露了才出来。

    正好周霓叫她,时枌一个紧张,伸手又把人给摁了进去。

    赵弋:“……”

    但凡他腰差一点,现在都不能稳稳站着。

    时枌只想尽快结束对话。

    “你要什么补偿?”时枌说,“农场里有的,我能给的,都行。”

    就算他现在不讲道理要求她连夜杀只猪给他炖骨头汤喝,时枌也不在话下。

    “你得自己想。”赵弋深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着后仰的姿势,一手撑着身后的木头货架,给自己撑了半手的灰尘。

    “我自己想?”时枌皱眉,“你就没什么具体条件吗?”

    他似乎是认真想了想,目光瞥向外边,意有所指道:“我要他们都没有的。”

    时枌:“???”

    啊?要这个做什么?

    时枌自己也只有一把,还是好不容易换来的,说实话是真的舍不得为了哄他就给出去,但是……

    “行,”时枌一口应下,“那把雷/明/顿700给你了。”

    赵弋倒吸一口气,笑了,“我要你狙击枪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要那玩意做什么,你不说想要么?!”

    他俩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楼上周霓没见着人下楼来了。

    “枌枌!枌枌!这几本书我要带走哦~你人呢?来看看啊!”

    时枌连忙扭头:“来了来了——”

    这时周霓已经下楼,歪着脑袋朝她这边看来,“跟谁偷偷摸摸呢?”

    原本被时枌摁进去的赵弋跟浮漂似的又冒了出来,淡定吐出两个字:“跟我。”

    周霓一副见了鬼似的,哆嗦两下哒哒跑上楼了。

    时枌看着面前的后脑勺,一咬牙,踩了他一脚,走了。

    赵弋若无其事从楼梯下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穿的军靴,是真的,一点都不疼。

    饭菜早就做好因为这俩人偷偷摸摸不敢大声喧哗的秦丰看见老赵施施然出来,啧啧两声,才扯着嗓子喊其他人吃饭。

    然后拉着老赵小声问:“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语气没有半点反问的意思,反而有种硬要抬杠的感觉。

    “我看时枌跟看我女儿似的,你一把年纪好意思下手?”

    赵弋:“???”

    他二十七,她二十一,也就六岁的差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家才十几岁小姑娘……”

    “二十一。”

    “啊……时枌有二十吗?不可能吧,我看着比糯糯大不了几岁啊。”

    赵弋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去军区医院挂个号,找眼科刘医生,就说是我让你来的,挂号费算我的。”

    听出来是在拐着弯骂他的秦丰:“……”

    “切,我就不信,时枌一看就不喜欢你。”秦丰撇撇嘴,一句话狠狠扎他赵队心窝上。

    作为队里唯一拥有稳定女朋友的秦副队,在这点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就连赵弋也无法反驳。

    “你胖成这样叶枝蔚还肯要你?”恼羞成怒的赵队开始人身攻击。

    “嘿嘿,你不懂吧,我俩是真爱,我变成啥样她都喜欢。”

    “……”

    赵弋扭头问刚下楼的叶枝蔚:“秦丰说他就算胖成猪你也非他不可死乞白赖至死不渝?”

    叶枝蔚回以白眼。

    秦丰:“……别信他,我都开始减肥了!今天我不吃米饭!”刚刚已经在厨房偷偷吃了两个馒头。

    这顿饭秦丰为了表明自己减肥的决心,愣是一块黄瓜都没吃,干坐着等他们吃完,还亲自收拾碗筷。

    这让饱饱吃了顿手撕鸡的时枌很有心理压力,——虽然其他人都没有。

    “其实吃西红柿也不会胖,要不你吃点?不然晚上会饿的睡不着的。”时枌意思意思劝了一句。

    秦丰立马接话,“正好厨房还有几个番茄,我就垫垫肚子,嘿嘿。”

    叶枝蔚也不拦着他,反正马上去了阳县,大家都喝营养液,他也没得吃,她就不信瘦不下来。

    明早大家就要出发去阳县,晚上骨头撺掇周霓要搓几圈麻将,但凑了凑,发现三缺一。

    周霓骨头秦丰三个,张照照完全不会,上牌桌就是折磨其他人,叶枝蔚不想玩,她要趁着这边有水好好洗头洗澡,至于时枌,她很忙。

    忙着帮他们摘明天去阳县的伴手礼。

    赵队?赵队不玩这个。

    没得牌搓,大家只能清闲地坐着聊天,周霓闲不住,去帮时枌摘菜去。

    时枌带了个手电筒,一只手拿手电筒一只手摘菜很不方便,周霓来了就帮她打手电筒。

    她这边除了瓜就是一些菜了。

    这个季节方便存放的有黄瓜、南瓜、瓠子、豆角这些,他们带去阳县还能吃几顿,时枌得今天给摘好,明天他们直接带走就行。

    周霓神秘兮兮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跟赵队那会儿在聊什么呢?”

    “……聊我那些麦子要怎么处理。”时枌正经道。

    “就这?”周霓满脸不信,摇头晃脑,“枌枌有事瞒着我咯~”

    “……今天早点你们没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一楼那间房给他了,结果你们来了,秦丰住进去了,他不高兴。”

    “哦~所以呢?”

    “我就劝他不要不高兴。”

    “哦~所以呢?”

    “他要补偿。”

    “哦~~~”

    时枌被她这七弯八绕的“哦”哦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你给他什么补偿呀?”周霓坏笑着夹着嗓子问。

    “没谈拢。”

    “……”

    这个措辞还真是新奇,给周霓都整不会了。

    “咳咳,你问他要什么了吗?”

    “问了,”这个时枌能回答,“他说要你们没有的。”

    周霓噗嗤笑出声,开始出馊主意:“赵队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不就是个房间么?干嘛这么小题大做。要我说,枌枌,咱不能这么惯着他,还不~高~兴~哼,他凭什么不高兴?”

    “听我的,跟他说清楚自己的底线,咱们不能这样被人拿捏。今天就敢因为这点小事要占你便宜,明天就敢上房揭瓦!怎么!你农场要跟他姓赵啊!翻了天还!”

    时枌深以为然,认真学习。

    她摘完菜就去找他。

    楼梯间已经不是安全地方,时枌把人带到了后院,他的越野车旁,这个角度能用越野车挡住两人身形,谁也看不见她们。

    赵弋好整以暇靠着车门,看着她。

    时枌:“你不要觉得自己很特别就在这里搞特殊,大家都好好的一起住,就你在这破坏团结。”

    赵弋:“谁教你的?”

    “你别管谁教的,反正,以后在我的地盘,不允许你搞特殊,大家一视同仁,明白吗?”

    赵弋笑了。

    时枌一脸严肃瞪他:“笑什么笑!”

    还笑这么开心!

    “首先一点,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低头与她对视。

    时枌被那双沉静的眸子捕获,一时间忘了维持自己严肃认真的表情,眼睛微微瞪大,眨了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眼睫的阴影上。

    “我是你的人,他们不是。”

    这话冲击力太大,时枌一下子头脑空白。

    等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说的好像没问题啊。

    那问题出在哪?

    哦对,是他说话的语气。

    时枌从来没听过这种心甘情愿的话,如果这年头还有卖身契这玩意的话,恐怕此时他已经双手奉上。

    她勉强找回理智,“那也不代表我就非得哄你。”

    “这样,如果有一天,大熊因为你忘记喂饭跟你发脾气,你会怎么做?”

    “哄它。”

    “所以呢,我是你的人,连条狗都不如?”

    “……”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是周霓教你的吧,”他低声说,“他们只是你农场的过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你的人,又能干又听话,你不哄着我哄着他们做什么?笨吗?”

    时枌真的认真思考了,恍惚间头脑一下子清醒,十分确定:“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第76章 第76章他温顺地低下脑袋。

    “他俩聊什么呢?”

    二楼的叶枝蔚跟周霓趴在窗户沿试图靠肉眼分辨不远处越野车后的两颗小脑袋在干嘛。

    二楼时枌的房间窗户开在侧面,能看见底下菜园跟原来牲畜栏的位置,但隔壁她们住的这间房窗户开在后边,正对着后院,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俩在偷窥,周霓把屋里的蜡烛都吹灭了,半个身子伸出窗户窥探。

    她等的抓心挠肺,恨不得去时枌房间把那把狙击枪上的夜视仪拆下来好好看看看这俩背着她们在干啥。

    叶枝蔚也好奇,但她也无可奈何。

    因为是真的看不见听不着,最多就能看见一片乌漆嘛黑中越野车车身的反光以及依稀的两个黑乎乎脑袋,有时候似乎撞在一起,有时候似乎离得有点距离,她连他俩有没有亲上都不知道。

    “枝蔚,你说……赵队在我们之前就来这里了,他是不是对枌枌,嗯?”周霓扭头朝叶枝蔚挤眉弄眼。

    叶枝蔚:“显而易见。”

    “可是赵队……”平时看时枌就跟自己好闺蜜好女儿一样的周霓瞬间有了警惕感,现在再看赵弋,不是之前那个冷脸沉默寡言的赵队,而是一个试图勾搭她天真无邪宝贝女儿的老男人,“赵队一把年纪了,他俩也不适合吧,要我说张照照那个年纪跟时枌比较配。”

    “张照照?你确定?”

    “我不是说他本人,是他这个年纪,二十四五,只比时枌大三岁,很合适嘛,像赵队这种年近三十的老男人,阅历又广,说不定就喜欢玩弄小姑娘感情呢。”

    “你确定你说的是赵队?”

    “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有偏见,但那是时枌诶,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很容易被骗的。”

    这点叶枝蔚跟她持相同观点,“我不太了解赵队,但我对他大概印象是个比较靠谱的队长。”

    “不可否认赵弋平时做队长还是很负责的,但是吧……谈恋爱就是另一回事了。”周霓开始发愁,“我怕枌枌玩不过他。”

    叶枝蔚耸耸肩,“算了,别多想,早点休息吧。”

    叶枝蔚对时枌跟赵弋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在意,她觉得时枌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谈谈恋爱挺好的,还能让赵队帮忙干活,叶枝蔚今天看见时枌手上割麦子划破的小伤口,怪心疼的。

    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农场都要她自己一个人来守,太辛苦了,有人帮忙分担的话,时枌也能轻松一些。

    周霓不肯撤,朝她摆摆手,“我等枌枌上来再睡,你先睡吧。”

    ***

    越野车旁,时枌隐约看见二楼的光亮,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想起自己之前跟周霓在二楼偷窥叶枝蔚下楼谈恋爱,这会儿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她俩说不定也在二楼拿夜视仪偷窥她。

    风水轮流转啊。

    但她大大方方的,没啥见不得人的。

    “我劝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一个队的队友,你还是队长呢。”时枌严肃地戳戳他胸口,试图唤起赵队内心的良知。

    她没用多少力气,也不习惯留长指甲,秃秃的手指戳着,赵弋低头看见她手上细碎的小伤口,眼皮下压,目光深沉,右手捉住她的手,拉到跟前仔细看了看。

    “之前给你买的医疗箱里有药,上去记得涂。”

    时枌莫名有点不自在,仿佛自己在周霓跟叶枝蔚的注视跟被他拉着手,先前那点大大方方也不顶用了,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没放。

    “知道是什么药吗?”

    “……不知道,但我会看说明书。”

    “嗯。”他轻笑,“好歹今天是我受委屈了,你再哄哄我,我也就好了。”

    “怎么哄?跟哄狗一样吗?”时枌真诚提问。

    “……差不多。”赵弋勉为其难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时枌犹豫半晌,用了点力气抽出自己的手,缓缓抬起,发现他有点高,提醒他:“低头。”

    他温顺地低下脑袋。

    时枌的手就落到他头上,缓缓揉了揉。

    很……奇妙的触感。

    大熊的毛发是有点扎手的,不够顺,而且大部分时间也是脏的,但赵弋的头发长长了些,不像短发时会扎手,反而很顺滑,跟他此时的动作一样温顺。

    掌心痒痒的,那种痒似乎蔓延到了心脏。

    简单揉了两下,时枌刚想收手,腰后就多了一只大手,稍稍收紧,她身体不稳向前踉跄两步,主动投怀送抱,落到他怀里。

    那只在他头顶的手,也顺着落到人后脑、后颈,自己颈间埋入一个温热的呼吸。

    时枌整个人都麻了。

    她记得她跟周霓抱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却完全不一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莫名的上头,导致她动作缓慢头脑空白,从脖子到耳朵噌地一下开始发烫。

    但他很快就松开了。

    “不排斥吧?”他问。

    时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不反感。

    “跟叶枝蔚周霓抱你一样吗?”

    “……”

    “这说明我是特殊的,跟他们不一样,明白吗?”

    他笑得很得意。

    但并不欠揍。

    时枌有点乱,“……你好了吧?我回去睡觉了。”

    然后落荒而逃。

    赵弋一个人在原地,听着自己还未平稳的心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确确实实抱了人家,似乎手心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的柔软,令人上头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发情的禽兽。

    明天让他们一群人自己回去算了,他大不了厚着脸皮留下,先刷存在感,让她适应一下这个家里多个常住人口是什么感觉。

    赵弋自己单独做了这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

    时枌睡的不太好,但叶枝蔚跟周霓起得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被吵醒了,干脆就跟着起床,洗漱完,下楼去厨房拿了个馒头叼嘴里,咬下一口,先打了个哈欠,再继续吃。

    他们几个都在收拾东西。

    虽然只住了一晚,但肯定是弄乱了点什么的,比如床单毯子要拿出来清洗晾晒,桌椅板凳归位,再把时枌昨晚摘给他们的菜搬到车上去。

    他们五个人开了两辆车,自己的行李都在车上,不是跟着迁移居民大部队来的,因为是士兵,相对自由,可以单独提前迁移来阳县,只需要今天早上去阳县报到就行。

    屋子里就剩下时枌最清闲了。

    哦对,还有没有行李需要收拾的赵弋。

    他端着个杯子,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两人胳膊时间只隔了几十厘米。

    时枌在他坐下的瞬间就应激了,浑身发毛,不着痕迹连人带椅子往外挪了挪。

    然后就听见赵弋漫不经心地对她说:“我今天不回阳县。”

    语气淡定的像是在布置任务。

    时枌恨不得当场捂住他的

    嘴。

    她火速扭头,发现其他人都在忙,秦丰忙着检查厨房的咸鸭蛋皮蛋腌制进程,酵母还活着没,还要带一些佐料去阳县方便自己开火做饭,骨头张照照去后院晾床单被罩了,周霓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弄头发,叶枝蔚没见人,估计是去车上搬东西了。

    没人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

    时枌松了口气的同时,低声叮嘱他:“你不要胡说,你一会儿就跟他们一起回阳县。”

    “我是你的人,我留下来不是很正常吗?”

    他快要把这句话贴脑门上了。

    “不行,他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下,不……不成体统!”时枌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词,同时嘀咕,“显得咱们俩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情侣关系,是正当关系。”赵弋劝她,“你看秦丰跟叶枝蔚,不是挺好的?”

    时分也觉得他俩挺好的。

    但就是莫名羞耻,不想让他在今天这个时候留下。

    一而再再二三地给这个男人搞特殊,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说不定以后就不好拿捏他了。

    时枌理智回归,平静下来,“这段时间农场不是很忙,暂时不需要你来,你在这里我还得管你一顿饭给你安排事做,我过段时间得上山的,你还是回阳县办自己的事吧。”

    赵弋听出她语气当中的认真,知道她真的不愿意他留下,有点小伤心,但也没太伤心。

    正常的,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没那么容易受伤。

    况且昨天冒犯之后,他再违背人家心意让人家为难不高兴,只会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变差。

    “好吧,我听你的。”他说,“昨天那一批瓜是我出积分买,但是,我们这种关系,我的积分就是你的积分,为了方便,我就不转账了,手表呢?”

    “在楼上呢,干嘛?”不做任务的时候手表就是个摆设,她才不会戴在手上碍手碍脚的。

    “算了,你过来一下。”

    时枌靠过来,他伸手摘下手表方便给她看,“这个是账户共享,我需要录入你的信息,之后你就可以直接用我账户里的积分,也能看见我的账户积分余额。”

    “哇。”

    一说到钱,时枌眼睛就亮了。

    “那我的钱也是要跟你共享吗?”

    “不用,入赘就要有入赘的样子,你的积分还是你自己的,这个共享是单方面的。”

    时枌对这个单方面的共享非常满意。

    “然后这个界面是消费记录,能查到用积分买了什么,过段时间后续部队来阳县通水通电,之后就会跟保护区一样,也会开放商店……”

    时枌听的很认真。

    两人之间距离不自觉拉近,赵弋一低头鼻尖就能碰到她的头发,一早上随手扎的马尾,尾巴在他手臂外侧轻扫着,痒痒的。

    趴在洗手间门框上的周霓一脸心痛看着两个靠近的脑袋,抓到经过的叶枝蔚开始控诉:“你看看他俩!都快亲上了!”

    叶枝蔚:“淡定,还没亲上。”

    第77章 第77章“好疼啊。”

    临走前,其他人都上车准备出发了,周霓拉着时枌在桃树下言传身教苦口婆心劝导许久。

    “枌枌啊,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家庭地位,千万不要让有心之人动摇!相信姐妹!枌枌是最棒的!男人只能当牛马,不能沉沦!保持清醒!”

    铿锵有力的话语传入时枌耳朵。

    时枌坚定地点头,“好的!”

    “那我们走了啊,你好好在家呆着,我要是没啥任务会回来烦你的,天气热就别干活了,别中暑,自己一个人在家万一你有个啥我们都不能及时发现……”

    周霓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年轻且精力十足的二十出头青年,而是一个被子女留守老家的孤寡老人。

    终于送走他们,远远看着车队上了马路,沿着蜿蜒的马路朝阳县而去,时枌心里也瞬间空落落的。

    哎,刚分别就有点想他们了呢。

    但一扭头看见自己家的院子,脑子里又被铺天盖地的活装满。

    首先马场旁边油布上的小麦要处理,然后是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收拾,还有喂狗喂鸡喂鸭喂猪喂羊……

    时枌撸起袖子,先去菜园逛了一圈,把老的、长得磕碜的菜摘了一篮子丢进鸡栏鸭舍,再去把大花小牛放出来去罗辉家玩,小花照旧喂胡萝卜培养感情。

    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小麦了。

    时枌戴着遮阳的帽子,宽宽的帽檐能遮住一整个脑袋跟几乎所有肩膀,后脖颈还搭了一条湿毛巾避免晒伤,去把油布揭开,铺平,再把堆起来的小麦都铺到油布上去摊开晾晒。

    小麦收获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脱壳。

    相比稻谷需要用到土砻,小麦脱壳相对方便一些,需要先暴晒再用石碾碾压帮助脱壳,再扬麦,扬麦还需要挑有风的时候,更能帮助分离小麦与杂质。

    第一步的碾压前些年都是大花帮忙碾的,今年有了新牛,也该让年轻的牛马干活了。

    时枌把小牛牵过来,先喂他吃东西培养感情,再让它拖动石碾碾上麦子。

    得走好几圈,天气又热,干半小时牛就不想动了,时枌只能带它去池塘边泡澡休息,她也坐在池塘边钓鱼,解决今天的午饭晚饭。

    这池塘感觉都泛滥了,她跟罗辉一家一起吃都没教育好这群笨笨的鱼,还是看见饵就上钩,时枌自己本身钓鱼技巧很一般,陪着小牛泡澡这个把小时就钓起来好些鱼。

    看着水桶里扑腾的鱼开始发愁。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钓上来的鲫鱼,鲫鱼虽然肉质鲜嫩,但是刺特别多啊,尤其是这几条特别大的,红烧,肉又比较柴不好吃,切块腌了再煎鱼块,刺又太多。

    鲫鱼她更喜欢吃那种巴掌长的小鲫鱼,中长的她都嫌太大,小鲫鱼虽然刺也多,但是肉质鲜嫩,红烧也更入味。

    时枌就把水桶里的大鲫鱼都丢回了池塘,只留下小的,太小的也丢出去了,至于剩下两条比较大的黑鱼,她想了想,罗辉家小孩多,黑鱼刺少适合小孩吃,她可以送给他们家。

    池塘边还有不少虾,时枌今天没那个闲工夫做小龙虾,暂且饶它们一命。

    把黑鱼送到罗辉家,罗辉看见她本来就不多的鱼,以为她今天没钓到多少死活不肯要,推三阻四的,时枌好说歹说才留了一条大的黑鱼给烈烈跟阳阳吃,罗辉还硬塞给她两块卤牛肉,还是特别挑选的腱子肉。

    “卤水还是之前秦丰帮忙调的,佐料也都是你的,卤牛肉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回去切片凉拌,这个季节吃刚刚好。”

    时枌也确实馋卤牛肉,毕竟她没有多余的牛可以杀来吃,自己一个人也不想费这么大的功夫来调卤水卤牛肉,也就没跟罗辉客气。

    “早上

    阳阳来送牛奶记得让她自己去菜园摘菜哈,绿豆你们家还有吗?我在山脚下田梗边上种了一些,你们要是不好意思找我要就自己去摘,那边还有不少野生的茼蒿大碗豆小豌豆什么的,哦对,还有毛豆,秋天摘回来还能炒黄豆吃,就当是零嘴了。“时枌叮嘱了很多,生怕他们不去摘。

    罗辉笑着应好。

    时枌回家煎了小鱼,凉拌了卤牛肉,拍了黄瓜,自己煮了稀饭吃的饱饱的才去继续碾麦子。

    接下来这段时间趁着没雨,时枌每天两眼一睁就是麦子的活。

    扬麦是个枯燥疲惫的活,不断用锹把麦子扬起,杂质被风吹到旁边,麦子落下,以风力来分离麦子与杂质,至于剩下的灰尘还需要用竹篾来仔细清理。

    每一袋麦子都是她汗水的结晶。

    除了麦子,剩下的麦秸秆就扎起来堆好,这种晒干了的麦秸秆特别容易燃烧,可以先点燃再用来引燃柴火。

    麦秸秆被她靠着小花的马厩整齐堆放起来,摞起来比马厩都还高,上边简单盖了一层防水的油布,避免下雨淋湿。

    小麦彻底脱壳后还需要继续晒,时不时用耙子翻面确定晒透才行。

    这些都完成后就被时枌收进袋子里,一袋一袋抗进地窖保存,留了两袋用石磨磨成面粉留在厨房备用。

    还有一部分小麦跟杂质实在分离不出来的,就被她丢进鸡舍喂鸡了。

    这段时间因为手表信号不好,时枌一般都没管,睡前偶尔看看,才发现周霓他们给自己发了消息,时枌回完,才去看赵弋给自己发的。

    赵弋发的就很没有营养。

    什么“今天吃了什么”“在干活吗”“看看老四”等等短句子,时枌懒得回就丢到一边,偶尔还会有一个未接来电,估计是她正在扬麦的时候打来的,她也没接上,她又没信号给他拨过去,放着放着时枌就忘了。

    时枌每年夏天都会进山狩猎,打打牙祭,也算是她每年的娱乐活动,一般都是在小麦忙完之后。

    进山之前,她跟余袅学了烙饼,自己烙了一些,再用一袋绿豆交代罗辉家帮忙喂牲畜后,就带着银鸽、烙饼、肉干、水壶、虎子大熊一起进了山。

    出门前时枌想起手表,心想万一自己出个什么事有这玩意还能召唤人来救自己,就顺便带上了。

    山里跟农场相比宛如另一个世界。

    这座山被遮天蔽日的植被覆盖,还有溪水潺潺,一进入林荫时枌身上的燥热就缓缓散去,就像回到温度适宜的春天。

    去溪水边灌满水,时枌顺着记忆中的路往里走。

    时枌多次上山,脑子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个地图,什么方位经常出现什么野兽她大多清楚,小时候爷爷给她讲的故事也大多是山上这些野兽的故事,耳濡目染的,她也记得格外牢一些。

    时枌这次上山还想抓一些鹌鹑回去。

    她现在农场地方大了,只养鸡鸭似乎不太够吃,也不够丰富,就想养一些别的。

    鹌鹑就很合适,能产蛋,繁殖快,也能吃肉,——虽然不多。

    但这小玩意占地小呀,只用在柴房旁边开个地方就能养。

    时枌按照记忆找到鹌鹑出没的地盘,一边蹲守一边做了个简单的捕鸟装置。

    跟赵弋之前用铁锅不一样,她这次用的是小木条,顶上用大片树叶重复压严实,周围是木条,底部挖一个浅坑,木条是活动的,跟帘子一样,只是木条长度在坑内,也就是说从外到内畅通无阻,但是一但进入就无法出去。

    时枌花了点时间做了个稍大的坑,坑里面洒了一些小麦,就在旁边蹲守。

    山中鸟类不常见人,也不常见这类陷阱,还是很好抓的。

    时枌抓了两只就拆出来,趁着天亮拔毛处理刷上秦丰秘制烧烤料烤了吃了,她一只,虎子大熊一只,虎子大熊是没有烧烤料的版本。

    晚上有两条猎犬在周围,时枌也能安心睡觉。

    捕鸟陷阱设置好了她就不打算管,只做好标记,到时候回来取鸟就行,第二天天一亮她吃了个烙饼就继续出发了。

    中途路上掏鸟蛋,烤熟垫垫肚子。

    一路搜寻,终于找到了野猪刨土的痕迹。

    甚至还发现了一些松茸,被时枌收入囊中。

    野猪这玩意,够大,够吃,但问题是它野性足,力气大,一旦缠斗起来很容易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时枌按照之前的习惯,让虎子大熊配合,自己先上树。

    她枪法准,让虎子大熊去骚扰,她在高处补枪。

    确定好野猪方位,时枌找了棵大树爬上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野猪发狂,时枌两枪分别打中野猪后背跟脖颈,野猪被机灵的虎子逗得气喘吁吁,都快被气死了,血也流了不少。

    时枌看准时机下树,一边装子弹,一边试探靠近野猪。

    谁知道突然一下,原本倒地的野猪朝她奔过来,时枌反应已经够快了,抬枪瞄准脑袋一枪几乎炸掉半个野猪脑袋,但同时野猪不受控制朝她倒来。

    她根本来不及转身,下意识倒退,一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上,滑倒的同时她很聪明地张开双腿同时后撤,野猪狠狠砸到了她腿中间的空地上。

    时枌听见了清脆的,“咔”地一声。

    说实话,那一瞬间她没别的想法,只是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她脚好像出了点问题。

    与此同时,时枌也增长了见识:原来骨头错位是这个声音。

    时枌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发现自己右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行吧,她心态很好地想着,至少没被野猪砸到腿,不然就不只是崴脚这么简单了。

    时枌从地上爬起来,单脚不太方便,但也不是不能走,她就当崴了的那只脚不存在,——虽然是真的很痛,她拿绳子把野猪腿脚绑起来,再看看炸开花的野猪脑袋,心想回去就杀了给她补身体。

    野猪太重,不过还好她是要下山,单腿蹦哒着,还有虎子大熊帮忙,连拖带拽靠着时枌坚强的毅力硬是把野猪拽到了捕鸟陷阱这边。

    反正她是绝不可能把这只野猪留在山上给别的野兽享用的。

    这会儿陷阱里已经有上十只野鹌鹑了,还有几只小鸟,时枌不需要,就给放了,野鹌鹑用麻袋装了抗在肩上,一开始还扑腾两下,被时枌拍了两下就老实了。

    她就这么蹦下山,一边找信号,终于,把电话拨了出去。

    不知道赵弋是不是在报复她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竟然好一会儿才接通。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时枌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他狠狠愧疚。

    她想着脚上的疼痛,狠狠吸了吸鼻子,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没给对方任何发言的机会,首先开口。

    “我上山脚崴了。”

    “好疼啊。”

    第78章 第78章又没人看抱一下会怎样?……

    阳县。

    接近半个月,主动找他就别想了,不回消息不接电话,音讯全无,但一看群消息,就能发现她在群里晒麦子晒秸秆,底下是整齐的鼓掌,热闹依旧。

    赵弋觉得自己可能被休了。

    这期间第二批次迁移居民到达阳县,赵弋在基地整顿队伍、巡查、清理危险分子,也算是忙了起来。

    阳县内居民鱼龙混杂,有老实安分的兰城人,也有在兰城混不下去试图来阳县的小混混,更有部分从源城来的难民,后两个属于潜在的危险分子,最近巡查也格外严格,三令五申禁止闹事。

    因为阳县情况特殊,在这个节骨眼闹事没有什么监禁流放,直接枪毙。

    走法律程序监禁还需要有司法部有监狱,阳县都没有,流放?这种人放出去不仅容易泄漏阳县内部消息还容易引起仇恨,万一他们带人来报复呢?所以干脆直接枪毙,不管其他。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毙了两个后,明显他们就老实了。

    阳县军事基地在原本阳县的基地基础上扩建,仓库依旧是仓库,办公楼也依旧是办公楼,他所处的这栋楼是平时他们这些草台班子开会上班的地方,因为人少,部门还凑不齐,只有几个要紧的工程部、安保部这类先塞了几个人带队干活,秦丰刚上任就被他派去管巡查的队伍了,马不停蹄开干,半个月天天跟着在阳县周围绕圈又只能喝营养液,他秦副队明显瘦了不少,大码作战服也不用申请了。

    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相对普通领导来说会精致一些,赵弋办公室有待客区,还有一扇门,里面是个小型休息室,床、沙发、柜子、电视机一应俱全,——虽然这年头电视机

    似乎也没什么用。

    赵弋平时就会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兰城的领导线上开会,跟阳县的干部开会,人都给他开麻了。

    不过好在安排好了第二批次的迁移居民,地广人稀房屋充足,大家没因为房屋分配闹过,在南区的人带着设备到达之后,煤矿跟铁矿也同时开工,居民安排了工作,也就没时间无所事事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这会儿接到时枌的电话,真的,他是有点脾气,想晾她几秒钟让她尝尝打不通电话的滋味的。

    但也只是几秒,他就按了接通。

    “好疼啊”三个字传入耳中,赵弋就后悔了。

    他跟她较什么劲?

    一边拿电脑查定位,等待定位显示同时去拿了把车钥匙,嘴里还在安抚:“在原地等我,估计……半小时到。”

    她所在的位置离阳县不远,靠近铁轨,路线也很清晰,就是人在山上,他开车只能到山脚,再步行上山。

    定位发到手机后,他再次叮嘱,“别乱跑,原地等我。”

    “哦,那你快点啊。”

    “好。”

    赵弋被她催促的语气逗笑,心想这会儿倒是知道着急了,一边下楼一边戴上耳机,交代自己的副官他有事出去一趟,就出门了。

    基地内刚下班无所事事喝绿豆汤的士兵们就看见他们赵指挥官步履匆匆,上了他专属的黑色越野车,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尘烟四起,明显油门踩到底的轰鸣,车头猛地朝门口冲去。

    士兵们开始忧虑:……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山脚,赵弋对着手表上的坐标,观察周围痕迹,上了山。

    终于,找到了半山腰坐在野猪身上翘着左腿啃烙饼的时枌,她身边还有一个大袋子,虎子大熊守在她身边。

    “哇,真快。”她说。

    赵弋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她翘起来的左腿,蹲下身,一边检查一边问:“上山没带医疗包?也没穿军靴?”

    “我就是上山打点吃的。”时枌拍拍自己身下的野猪,“喏,看看,我厉不厉害。”

    “厉害。”

    野猪半个脑袋都炸了,血也干涸,整只猪一动不动的,看上去是死透了。

    她的脚已经开始肿了起来,赵弋帮忙把鞋带解开,弯腰打算将人抱起来,时枌连忙拒绝。

    赵弋:“?”

    又没人看抱一下会怎样?

    “背我,不然不怎么拽野猪?还有这袋子野鹌鹑。”

    赵弋:“……”

    还得是时枌,考虑周到。

    于是他在人前蹲下,时枌自己站了起来,抓着装野鹌鹑的袋子就趴了上去,赵弋先起身掂了掂,调整好身形,再弯腰拽起绑野猪的绳子,准备下山。

    他这样负重挺大,不仅有个人,还有一袋鹌鹑以及看上去一百来斤的野猪,不过还好虎子大熊有眼力见,两只狗轮番帮忙拽绳子,给他省了不少力气。

    时枌正在跟他说自己的收获。

    “这只看上去还没成年,小野猪肉没那么硬没那么骚,回去能包饺子包包子,好好处理也跟家养的猪肉差不多……”

    因为是下山,为避免他连人带猪失手滑下山,赵弋盯着路,小心翼翼往下走,耳边是她叽叽喳喳的念叨。

    “以后上山记得穿军靴,不容易崴脚,带好药,”赵弋说,“万一被压断腿,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长这么大也就是第二次受伤。”

    第一次是小时候陪爷爷去找一头母鹿,追踪了两三天,她饿的头晕眼花靠豆子果腹,一不小心就饿晕了摔下山,也是崴了脚,爷爷找村里的医生帮她正回来,后来也很快恢复了。

    似乎也是左脚?

    想起这回事,时枌低头抬起左脚看了看。

    赵弋感受到她在背上动,又看见她翘起的左脚,“不是说疼?看你好像也没长教训。”

    “还行吧,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时枌心态很好,“我们去阳县吗?”

    “去保护区,”赵弋说,“阳县没有设备,去保护区拍个片子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哦。”

    出了山,太阳一晒,时枌被突然的阳光刺眼,脑袋埋在人后颈缓了会儿才抬起来。

    他后颈确实是之前晒伤了,看着黑了许多,时枌好奇用手拉了下他衣领,果然看见了明显的色差。

    感受到她动作的赵弋:“……”

    车就在山脚,一袋子鹌鹑丢进后备箱,野猪还有血,避免弄脏车,就用车内的袋子垫了一层再把野猪搬上去。

    虎子大熊上了后座,时枌被放置在副驾驶,一车人先回农场,把虎子大熊跟野猪鹌鹑放下,再去罗辉家打了声招呼,就开车去保护区。

    时枌还是累到了,上车就开始睡,一路经过了保护区城门安检,又到了东区军医院,停车后赵弋看她还在睡,以为是受了别的伤昏迷了,给他吓了一跳,捏着人下巴左右摇了摇,看见她迷迷糊糊转醒才意识到只是睡觉,没有昏迷,松了口气。

    俯身将人从副驾驶抱出来。

    时枌脑袋还有点晕,打了个哈欠,相当配合地伸手绕过他后颈,给自己送出去了。

    “到了?”她掀起眼皮问了句。

    “嗯。”赵弋挂了号,直接去骨科。

    先拍片子,再去医生那边。

    老医生看了看脚,这会儿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叫护士来脱了鞋简单处理,最后拿到片子看了下。

    “韧带撕裂,最好打个石膏,好好休养一个月,不然对以后有影响。”

    时枌:“什么是石膏?”

    赵弋:“打,她是军人,有医保。”

    医生:“那行。”

    这种崴脚骨折的伤很常见,医生也很有经验了,叫来另一个年轻医生帮忙一起打石膏。

    没见过石膏的时枌狠狠长了见识。

    还是有点痛的,像是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压着自己的脚,而且还不能动,不然打歪了还得拆了重新打,时枌是个乖小孩,很听医生的话,坐在轮椅上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任由两个医生给自己脚上小腿上包纱布抹白色的东西。

    完工之后,医生很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叮嘱她最近这个脚不要用力,两周后来复查看看恢复情况,又给她开了止痛药,说要是实在很痛就吃药。

    时枌看着自己大了一圈像是穿了个白色厚靴子的腿,真诚提问:“那医生,我怎么洗脚呢?”

    老医生笑呵呵:“不洗啊。”

    时枌:“……”

    她没有洁癖,但她也是个爱干净的小女孩啊。

    “两周复查,恢复的好就可以早点拆。”医生说。

    基本就没别的了。

    赵弋问有没有什么忌口。

    老医生:“有条件的话别总喝营养液,喝点骨头汤。”

    时枌一听,赶忙点头:“嗯嗯,回去我就把那只野猪杀了。”

    赵弋:“你这样就别想着杀猪了。”

    缴费,拿药,买了双拐,时枌也能自己行走,她年轻,适应得快,很快就能拄着拐健步如飞。

    赵弋带她去食堂先吃饭,吃完饭再回去,自然,给她买了一碗骨头汤。

    看她这副样子,食堂大爷很贴心地多给了她一块筒子骨。

    赵弋刚坐下想跟她聊一聊之后的安排,手表就响了,看了眼是他爸打过来的,就起身去接电话。

    戴上耳机,赵将军直截了当:“你回保护区了?回不回家吃饭啊?”

    赵弋看了眼翘着二郎腿吃饭喝汤的时枌,“不回去,马上就走了。”

    “啊,听说你在医院?受伤了?”

    “没有。”

    有时候赵弋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摄像头,怎么到哪他都知道。

    “那你怎么在医院?”

    “队员受伤。”

    “哦……”那边似乎有人提醒了一句,赵将军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队员受伤你亲自送来啊?”

    赵弋就知道他身边的应该是他妈唐女士。

    “嗯,我爱兵如子,可以吗?”

    赵千嶂:“……”

    好不要脸的回答。

    第79章 第79章“这样可以吧?”

    “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他还得吃饭。

    “诶……你妈说……”

    然后赵弋立马就把通话挂断了。

    扭头回去,时枌已经喝完了一大碗骨头汤,正斯文地用筷子夹起筒子骨啃肉。

    嗯,看得出来她好好养伤的决心了。

    赵弋本来不饿,他一碗牛肉面还剩一半,回去三两下吃完,时枌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擦擦嘴,开始寻找自己的拐杖,把拐杖撑到长凳外边去,慢吞吞地试图爬过长凳出去。

    看她四条腿自己打架,赵弋上前扶了一把,发现她

    真的给自己卡进去了,只能扣着人腰把她“拔”了出来,时枌很配合地缩腿,等到确定她站稳后还是扶着她的胳膊。

    “食堂地板有油,你拄拐可能会滑倒。”他解释。

    时枌也发现了这一点,刚刚她拄拐的时候就有点打滑。

    “谁的电话呀?”她好奇问了一句。

    “我爸的,”他说,“问我回不回去吃饭。”

    “啊,所以你回去吃饭吗?”

    “不回去,阳县那边还有事情。”赵弋扶着她出了食堂,“正好跟你商量,你腿这样一个人住不安全,要不要跟我去阳县住一段时间?”

    没等她回答,赵弋就已经把农场的事安排好了,“其他牲畜跟小狗可以让罗辉帮你照看,虎子大熊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带去阳县,我的房子……还算大,住得下。”

    “这样也方便我到时候带你去保护区复查,早日恢复早日回农场。”

    “最重要是,阳县通水通电,生活更方便,而且你的农场这段时间也没别的事要干吧?”

    不然也不会闲到上山玩了。

    时枌是不太想离开农场去一个陌生地方的。

    但是,她上了车就接到周霓打来的电话。

    之前在医院坐轮椅,时枌随手拍了一张坐轮椅打石膏的照片发到了群里,惹来其他人接连不断的关心问候,终于这会儿打了电话过来。

    “枌枌没事吧?”周霓语气关切。

    “没事,休养一个月就好了。”保护区内信号就是好。

    “我跟叶枝蔚他们商量过了,你一个人住在农场太不方便,腿又不能走路,不如来阳县,我们大家轮流照顾你。”

    “不用不用,我还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瞎说!你腿都断了怎么照顾自己!上下楼都不方便,万一从楼梯上滚下来呢?万一摔断脖子呢?!”

    “……我只是崴了脚。”

    “我不管,你不同意我就让赵队把你带过来,反正你脚不好跑不掉。”

    “……”

    赵弋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就当是出门旅游,顺便看看阳县现在怎么样了,不想见见白芳跟糯糯吗?”

    后半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时枌挂断电话思考了很久。

    她其实,还是有点想去阳县看看的,跟叶枝蔚他们聚一聚,毕竟这个季节的农场也无事可干。

    更何况……通水通电的生活,她好久没感受过了。

    是真的有点馋。

    “那我住哪呢?”时枌问他。

    她这么一问,赵弋就知道她是想去了。

    “我在家属区有房子,离秦丰叶枝蔚他们很近,”赵弋说,“平时我也只是住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工作很忙,每天回去洗澡换衣服而已。”

    这段话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赵弋自己清楚了。

    “那行,”她就不跟他们客气了,“但是我得回农场一趟,收拾收拾东西。”

    “好。”

    车驶出基地时,两人都没注意另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后座的赵千嶂着急忙慌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跟他儿子打招呼,那辆越野车就呼啸而过,只留给他一个车屁股。

    吃了一嘴灰的赵千嶂重新坐了回去,灵机一动。

    人走了!他还能调监控啊!

    他倒要看看这个“兵”到底长啥样!

    ***

    这是时枌第一次出远门做客,她的农场招待过不少人,但这样自己去别人家,给她感觉很新奇。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鹌鹑放进笼子里,一起跟鸡养着。

    第二就是收拾自己的必需用品。

    她没经验,所以收拾的很慢。

    首先衣服是要的,平时穿的还有睡觉穿的,睡衣她带了两套。

    赵弋在帮她把挑出来的衣服放进一个皮箱里,“长裤不用带了,你现在穿不了。”

    时枌这才注意到自己打石膏的腿。

    确实,她现在用不上。

    “那拖鞋也只带一只。”

    她的浴巾毛巾也都要带上,还有牙膏牙刷等等,哦对,还有枪。

    时枌拄着拐,去把墙上挂着的狙击枪取了下来,还带了几盒子弹,——说不定能用上呢。

    最后再下楼去收拾厨房里的东西。

    上楼的时候是赵弋给她抱上来的,下楼他手里还有个箱子,时枌就想自己下去。

    赵弋拉住她,把箱子放她手里,照旧连人带拐杖拦腰抱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样还真的很轻松。

    毕竟她拄拐上楼确实很危险。

    而且赵弋还很稳,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喝营养液都能长这么结实,力气还这么大,真让人羡慕。

    厨房要收拾的东西可就多了。

    她珍藏的佐料,一罐子咸鸭蛋两罐子皮蛋都要带过去吃,另外再带了一袋面粉一袋大米,想着阳县资源匮乏,她去了也得给人家带一些“伴手礼”,时枌就把自己地窖里剩下的红豆跟绿豆都让赵弋搬上了车,反正到时候她再去田地上收就是,这东西也不是吃了就没有了。

    另外把院子里的菜又收割了一遍。

    “你家有电冰箱吗?”时枌问他。

    赵弋回忆了下,似乎是有,但他没用过,不知道能不能用。

    “有,没用过,不过可以订一个,保护区那边送物资可以顺便送过来。”

    “那就好,我都摘了,到时候放冰箱能慢慢吃。”

    “嗯,”赵弋边搬东西边跟她说阳县那边的情况,“军事基地现在已经有五百人了,下批还会来两百,配套的设施也会送到,包括食堂,以后你可以来食堂吃饭,更方便一点。”

    想吃好点也可以,她这里食材这么多,跟食堂师傅通融通融就行。

    “真好,”时枌对食堂很满意,这样她就不用自己做饭了,“那只野猪也要带上!”

    一辆越野车塞得满满当当,后备箱装了一头猪,米面红豆绿豆若干,时枌把地里所有成熟的瓜果都摘下来了,后备箱放不下,就只能放后座,结果虎子大熊都没地方坐,只能一个趴在一个大冬瓜上,一个趴在时枌腿边。

    她这些绝对够她一个月的伙食了。

    “之后如果吃完了你能带我开车回来摘吗?”时枌还惦记着地里的菜。

    毕竟如果不吃烂在地里也怪浪费的。

    “随时,只要你想回来。”

    有他这句话时枌就放心很多了。

    今天一天从山上到山下,从农场到保护区,折腾了一整天,时枌自己本来就进山弄得一身脏,她记得来的时候赵弋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衬衣黑裤,现在白衬衣给她糟蹋得已经不成样子了,看着就很难洗的样子。

    时枌本想关心两句,但怕他让自己帮忙洗衣服,她硬是忍着没开口问。

    一路憋到了阳县。

    上次来阳县还是一片丧尸死气,现在已经充满了活人气息,基地也有了正规的大门,有士兵守在旁边。

    车得停在基地门前的停车位上。

    两人先下车到门口核验身份,虎子跟大熊乖乖跟在时枌身后,昂首挺胸,没给主人丢脸,只是没等到士兵来检查它俩,不太明白地互相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继续跟着主人往前走。

    路过的士兵看见脏兮兮的白衬衣差点没反应过来,反应后朝赵弋敬礼,时枌吓了一跳,拄着拐往外跳了一步躲避敬礼,被赵弋发现后无奈拽了过来。

    “车里还有东西……”

    赵弋带着她跟两条狗往前走,时枌以为他忘了车里的东西忍不住提醒。

    很有眼力见的士兵听见,“我们帮忙搬!”

    赵弋:“不用,会有人来搬。”

    果然,很快看见时枌出现,秦丰就脱离队伍蹿了过来,两眼放光:“你抓的野猪呢?!赶紧的赶紧的!咱们今晚就给杀了,包饺子熬骨头汤!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守门的士兵一字不落全听见了,用真挚的眼神询问:见者有份吗?

    “在车后备箱,还有很多东西……”时枌扭头问赵弋:“车不能开进来么?”

    “可以。”赵弋把车钥匙丢给秦丰,“记得让他们检查一下,车开到我家楼下。”

    “好嘞。”

    秦丰带着人去检查,就看见了满满的食材,给饿了半个月的秦副队馋的口水狂流。

    “检查还需要时间,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赵弋对时枌说。

    秦丰耳朵竖起来,大大咧咧:“老赵你给她安排哪啊?枝蔚说了我们家那栋楼还空着好几间房呢……”

    时枌扭头伸长脖子去看秦丰。

    赵弋扣着她脑袋把人带回来,“我家有冰箱,他们家没有。”

    时枌就当没听见秦丰说的话。

    他们家属区离办公楼不是很快,沿着小道拐个弯就到了,这里明显是休整过的,绿化带的树都被修剪了,杂草也被清理,看起来干净很多。

    赵弋住的地方在里面一个比较僻静的一个四层楼。

    他住二楼,爬楼梯不是很累,对拄拐的时枌来说也相对方便。

    “秦丰家住三楼,得爬楼梯,我这边更安全。”他说。

    时枌:“……那不是跟我家住二楼差不多?”

    “……”

    确实差不多,但赵弋不会承认。

    进门到楼道,赵弋俯身将她抱起来。

    说实话,时枌都很习惯了,反正周围没人,被抱上去好像也没什么。

    到了二楼,201门口,赵弋对她说,“抱着我脖子,往上提一下,我找找钥匙。”

    时枌竟然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相当配合地身体往他的方向靠,两手挂着他脖子稍稍用力将自己提了起来,空出他的右胳膊。

    只是这样她就不得不贴着人的肩膀,身体往上的时候,鼻尖还会蹭到人脸侧,呼吸似乎都扑到他的脸上,这让时枌觉得自己挺没礼貌的。

    她还很贴心地问:“这样可以吧?”

    赵弋硬是没泄露一丝笑意,“嗯。”

    慢吞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再慢吞吞地解锁,开门。

    等到进屋时枌被放下,才恍惚地反应过来:既然抱着她不方便拿钥匙,为什么不在门口把她放下来找钥匙呢?

    于是重新拿回自己拐杖的时枌,站在门口,眯起眼看向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赵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到她脚下,蹲下身帮她换鞋。

    时枌又不好意思了。

    她刚从山上下来,鞋脏死了,都是泥,于是连忙拄着拐逃,被他捏着小腿拽回来。

    “别乱动,只剩一只脚了还不老实。”

    时枌:“……”

    她好想失手一脚踹他脸上哦。

    第80章 第80章“你说话真的很像家长。……

    时枌穿的是叶枝蔚特地给她买的小狗袜子,鞋拔下来时还抖落一层灰,当然,她小狗袜子上也都是灰。

    在医院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她脱鞋她都没什么,这会儿她一脱完鞋就赶紧踩着拖鞋往洗手间跑。

    “我先洗澡,你一会儿帮我把衣服拿进来!”

    随着一声“啪”的关门声,时枌已经灵活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地板跟外边的木地板不一样,有点滑,不过空间比较狭窄,快要滑倒的时候周围都是可以支撑的,跟她家一楼洗手间大小差不多,时枌试了一下,发现竟然真的有自来水。

    外边传来赵弋的声音:“虎子大熊先安排在阳台了,你注意一点,别又摔了。”

    “知道了。”时枌回了一声,靠着洗手台,把两只拐杖靠在门后墙上,一边开始琢磨洗澡的事。

    然后发现,自己脚上打了石膏,裤子脱不下来。

    隐约听到赵弋还在外边,时枌拉开门,金鸡独立的姿势,“帮忙拿把剪刀。”

    这时候楼下传来秦丰的声音。

    赵弋帮忙拿了把剪刀过来,下楼前又叮嘱了一遍让她小心。

    时枌觉得他有点啰嗦了,没搭理,直接关上门开始剪裤腿。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是直接把她裤腿卷起来打石膏的,这会儿要洗澡,左腿肯定是脱不下来了,好在她平时上山都穿旧裤子,剪了这一条也不心疼,咔嚓咔嚓就是下剪刀,然后把裤子扔到一边,一边调试水温。

    是她小时候用过的那种太阳能热水器,热水刚开始比较慢,而且还需要仔细转动调整水温。

    竟然这么方便就能洗热水澡,时枌狠狠嫉妒了,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住在这里都能享受到,心里也就平衡了很多。

    石膏看起来不能碰水,她就不能直接淋浴,只能先往盆里放热水,再用毛巾擦身体。

    可是,她的毛巾也没拿进来,外边已经没动静了,赵弋显然还没上来。

    时枌想了想,还是先洗头。

    还好她只是崴了脚,手没问题,洗个头简简单单。

    她自己给自己搓泡沫的时候赵弋敲门送衣服进来。

    时枌洗了手,刚想开门意识到自己都脱完了,才小心翼翼躲在门后,只伸出一只手接到了衣服,再快速缩回来关上门。

    赵弋给她收拾了一条连衣裙还有内衣,毛巾浴巾也都有。

    真全啊,时枌想着。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衣服,头发用毛巾包起来顶脑袋上,时枌拿起自己的拐杖开门出去。

    秦丰正在帮忙搬东西,屋子里满是脚印,厨房冰箱前面堆着她带来的食材,至于赵弋,正在卧室帮她挂衣服。

    赵弋这房子不是很大,八九十平的样子,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洗手间都有,客厅跟房间里都是铺的木地板,厨房洗手间是白色瓷砖,厨房看上去也很全。

    虎子跟大熊被关在阳台,看见她正扒拉玻璃门想出来,爪子在上边发出啪嗒啪嗒的动静,时枌给了个安抚的眼神,暂时没放它们出来,——毕竟这家里已经够脏了。

    “冬瓜我给你放地上了,冰箱塞不下,一会儿那只野猪我在下边食堂杀,那边宽敞。”秦丰一边忙活一边跟她汇报进展,“正好有冬瓜,给你熬冬瓜骨头汤?”

    “好,我不挑,其余的肉可以分给基地的其他人吃。”时枌说。

    她初来乍到的,先贿赂贿赂人心。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秦丰手里忙活着,扭头叫赵弋,“咱们基地也就只有一百多人吧?我就只招呼这些人了,南区那边的不归我管哈。”

    正在挂衣服的赵弋:“嗯。”

    时枌拄着拐杖去看卧室。

    衣柜大开,赵弋把他自己的衣服挪了挪,就空出一大片空间给她挂衣服。

    带的都是裙子,两条连衣裙,三条长裙,赵弋都规规整整地挂了起来,内衣袜子就收到底下的柜子里,他一边收拾一边跟她说东西放在哪。

    “阳县内禁枪,你的枪暂时放在基地,如果有需要就找我拿。”

    她衣服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他把衣柜门都关上。

    “床单被罩刚刚换过了,是新的,你安心住下,钥匙给你,我不带钥匙,只是偶尔会回来拿换洗衣服。”

    时枌对这个住处很满意。

    “辛苦了。”她一脸欣慰地说。

    她看了看满地的脚印,“那你走之前记得把地拖干净。”

    赵弋:“……好的。”

    真把他当仆人使唤啊。

    时枌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东西也都收拾了,跟着

    他俩下楼去杀猪。

    她穿裙子没有口袋,钥匙没地方放,就暂时留在赵弋身上,等他们晚上收工再拿回来。

    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阳县内已经通电,基地路灯已经亮起,时枌一边拄拐一边仰头看这一盏盏路灯,眼里全是稀奇。

    基地虽然食堂大厨还没到,但是食堂还是有的,已经收拾干净了,设备齐全,刀具也很齐。

    时枌伤了脚,但并不影响她杀猪。

    秦丰叫来两个士兵做配合,烧水,烫猪,时枌来刮毛。

    刮完后就是时枌的拿手好戏:拆猪。

    她暂时不用拐杖了,一边保持身体平衡单脚站立,一边干净利落拆分野猪,偶尔挪动位置也是单脚蹦跶,看着非常灵活,经过的士兵都好奇围上来观看。

    “哇,这手艺我小时候在村里见过。”

    “我去,庖丁解牛啊,这刀这么快?”

    “确定是刀快?人家是从关节拆分的吧?啧,结构都记这么清楚,不敢想这女孩杀人得多顺手。”

    “什么杀人?这不是咱们刚来的厨师吗?”

    “……脑子清醒点,看看人家胳膊跟腿上的肌肉,腿瘸了都比你灵活。”

    “听说是赵指挥官队里的狙击手,啧,难怪。”

    一整只猪拆好,时枌汗都没出,外边天已经全黑了,夜风微凉,还有点舒服。

    秦丰负责接下来的活。

    筒子骨跟排骨留着煲汤,这会儿煲上,今天喝一碗,再放进冰箱冷冻几块骨头留着下次再煲,不用像之前在农场有什么鲜肉都要尽快吃完避免放着就坏了。

    时枌只要一点骨头,其他的都剁了包包子包饺子,正好她带了一大袋面粉。

    秦丰招呼来几个有经验的士兵帮忙和面剁馅。

    “见者有份吧秦副队?”有人跟秦丰嘻嘻哈哈。

    秦丰哼了声,“不干活就没得吃。”

    于是大家争着干活,生怕自己没得吃。

    时枌就洗洗手,一边玩去了。

    她杀猪的时候赵弋倒是不在,不知道去哪,这会儿刚杀完,洗完手就看见了他出现在路灯下,似乎是在等她。

    时枌拄着拐蹦过去,仰头看他,眼神询问有啥事。

    赵弋看了看她裙摆下灵活蹦跶的右脚,“周霓跟叶枝蔚八点下班,你跟她们玩完来我办公室找我,我送你回去。”

    时枌:“你说话真的很像家长。”

    赵弋:“我没比你大几岁,你是等她们下班,还是我带你到处逛逛?”

    时枌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熟悉熟悉环境。

    “逛逛。”

    赵弋走在前边,领着她边走边介绍,步伐会放慢一些,以免她被落下,时不时也会回头看她。

    “阳县没有宵禁,这边主要是军事基地,往外走这条街是居民区,大部分居民都住在这里,靠近基地,方便我们布置安保人员,一旦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及时反应。”

    “铁矿跟煤矿都工作到晚上十点,巡查人员是二十四小时轮班。”

    “等过段时间保护区的物资送到,这里的店铺也会陆陆续续开起来。”

    “目前保护区那边想要迁移来阳县的人数还在上升,阳县两个矿需要大量人力,发电厂更是需要专业人员,所以后续我们不会随随便便招人进来,会有比较严格的审核。”

    赵弋跟她聊的除了目前阳县的情况外也有部分阳县未来的规划,时枌都听出来这些话可能是机密,抬头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弋笑了起来,“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阳县未来会是一个稳定、安全的地方。同时我也相信你,不会把这些话到处乱说。”

    时枌撇撇嘴,“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到处乱说,我又不是没长嘴,哼,明天我就拿大喇叭去外边喊话。”

    路不平,赵弋拉着她胳膊往自己方向带了带,“行行行,你长嘴,你到处说。”

    蹦的有点累了,时枌叫住他,靠着墙歇一会儿,“那以后阳县就主要依靠兰城运来的物资么?没想过阳县这么大的地方,有了这么多人,自给自足不难吧?”

    赵弋站在她面前,低头嗯了一声,“想过。”

    “是呀,兰城不是阳县的粮仓,阳县反而没有兰城的限制,可以做自己的粮仓,未来说不定还能反过来给兰城运物资呢。”

    阳县附近从前都是村落,村里人都是种地为生的,田地不会少,冬面还有大片的平原草地可以放牧,完全可以种粮食养牲畜。

    “得慢慢来,至少要等春播。”赵弋说。

    “但是如果养猪养鸡鸭之类的,现在就可以开干了吧?”时枌说,“找兰城要点小鸡崽应该没问题。”

    “饲料呢?它们跟我们一起喝营养液么?”

    “一开始规模肯定不会很大的,少部分的牲畜可以靠你们自己,马上是秋天,秋播也可以种菜,你们这些士兵平时除了巡查也没事干,不如学学古时候,屯田,自己先种起来,再带动居民一起种……”

    两人正聊着,忽然从一条小路出来一个人影,进入路灯下显露模样,看见两人一脸惊讶。

    “时枌?”

    时枌正对着她,一抬眼就看见。

    是西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