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熬一熬就过去了。”……
时枌在阳县的一天其实是很充实的。
吃完早饭她就去找周霓,两人收拾好东西去林子里采菌子。
出基地的时候看见另一边对着居民区的大门前挤满了人,时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周霓一早上就听见基地里的八卦,事情经过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就顺路讲给她听。
时枌一听竟然还有人因为停工而抗议闹事,脑子一下子都转不过弯来。
“是停了很久吗?”她问
“也不是,昨天才停工。”
“他们这么爱上班?”她看赵弋一早上恨不得赖在家里不挪窝,以为所有人都一样不爱上班呢,毕竟就她自己来说,能偷懒她当然是更想偷懒。
“……所以这事不正常。”
事情发生一般都会有个缓冲时期,昨天才停工今天就有人闹事,肯定不正常啊。
周霓小声跟她说:“要么背后有人指使,要么就是他们脑子坏了。”
时枌赞同点点头。
反正这事跟她没关系。
这片林子时枌跟老中医来了很多次,基本把这附近摸清楚了,她们这次出来还带着枪以防万一,几个采菌子的点时枌也记得住,到地方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个季节菌子特别多,她跟周霓都是有经验的,能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一时间两人都没闲聊,专注采菌子,一直忙活到中午,肚子饿了才返回。
她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张克带人把堵在基地门口那些闹事的都抓了起来,张克身边的人还带着枪,他拿着大喇叭喊“禁止反抗,小心枪毙。”
嗯,蛮直接的。
不少见状不对的闹事者灰溜溜的跑了,张克抓了一部分,带回去审问,一边低声咒骂平白无故加班,正好看见时枌跟周霓背着好几袋菌子回来,——菌子多到都漫出来了。
他一瘸一拐走上前,看向时枌:“……能不能卖我点?”
时枌知道他是要给宋阡,非常大方分了他一碗,“回去找食堂用辣椒炒一炒就行,这个菌子绝对无毒,不会有事的。”
她分给他的都是相对常见的,稍稍有点毒的那些时枌都留给自己吃,怕他们这种不常吃的人吃出什么毛病来。
拿到菌子的张克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去办事也更心甘情愿了。
午饭时枌带着周霓去食堂吃,菌子交给秦丰跟叶枝蔚清洗,到时候他们四个再分一分,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正常分“赃”流程。
因为一些菌子清洗特别复杂,松针泥沙什么的,还要用小刀刮干净,所以清洗这一步不比采菌子简单,到时候处理完他们四个就一起分一分,自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多的菌子时枌都会带回赵弋家放在阳台晾晒,准备存起来到时候冬天吃。
两人点了两个小菜,两碗米饭,坐下刚开始吃赵弋就来了,周霓跟时枌亲热的并肩坐着,赵弋就坐到了时枌对面。
看见周霓,赵弋忽然记起来。
骨头跟张照照被派去给张克打下手,秦丰主要负责基地内新人训练,今天被他发配去矿山搞定南区那群人了,叶枝蔚负责巡查人员的安排,周霓,倒是被他忽略,没安排什么事干。
时枌看他坐下来不吃饭,“给你加个菜?”
“不用,喝过营养液了。”
“哦。”那她就不管他了。
赵弋往这一坐,周霓就挺直了腰板,规规矩矩吃饭。
过了会儿,赵弋才开口:“矿山停工,那些矿工需要安排新的工作,办公楼人员不足忙不过来,你要不要去做个兼职?”
“收集他们信息,根据他们之前的经历安排不同的工作。”
“办得好,等过两年你也可以跟张克一样坐办公室。”
周霓:“不用断腿也能转岗啊?”
“嗯。”
“干啊,怎么不干!赵队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赵弋又看向时枌,“虽然你脚受伤了,但你会写字吧?学着用一下键盘,协助周霓把信息录入系统,可以吗?”
周霓:这双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会用键盘,财务科的于姐教过我了。”时枌还有点小骄傲。
“行。”赵弋,“吃完饭就上班吧。”
等赵弋走了,周霓偷偷跟时枌吐槽:“真不是人啊连受伤的女朋友都安排工作。”
时枌小鸡啄米式点头。
两人也不能闲逛了,去办公楼,一进去就发现办公楼忙的热火朝天,那叫一个热闹。
其实整个基地的文职人员并不算多,她们堂堂一个财务科都只有两个人,张克负责的注册登记也只有他跟一个科员,人数最多的是任务交接处,他们这边不仅负责任务发布以及审核,还负责审批探险小队的装备物资申请以及仓库也归他们管,所以他们甚至还负责发放工作,至于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管基础建设的部门人数相对较少。
因为阳县居住条件非常不错,房屋不需要重建,只需要简单收拾就能住,基础建设这个部门一开始也就是组织基地内的士兵帮忙打扫房屋,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不过现在却热闹起来。
因为矿山停工,一早刚发了工资,要给这些矿工安排其他的活,其他什么活呢?只能是阳县内基础建设的工作了。
至于是啥具体的,得等之后领导们开会安排,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登记信息。
时枌跟周霓加入后,就跟着基建部门搬了两套桌椅到了基地门口,他们旁边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以防闹事,时枌跟周霓就负责询问、填表。
时枌从来没做过这种工作,一开始还是很积极的,直到周围叽叽喳喳的方言跟议论声把她吞没,她再看看后边乌泱乌泱的人,那点子积极很快就撑不住,她就只会麻木的问年龄,特长,稍年长的还会问一问学历。
“这么多矿工啊……”时枌耷拉着眼皮飞速写字。
她好久没写过这么多字了。
手都快写麻了。
后来又调来两个人,才把所有人都登记好,时枌收到赵弋的消息,问她要不要来办公室休息,他办公室有床。
时枌立马就答应了,懒得吃晚饭,叼了根同事发放的营养液就上楼去,爬楼梯到了三楼,腿都差点给她蹦断,终于找到赵弋说的那间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赵弋的声音,她就拧开门进去了。
赵弋正坐在办公桌边看文件,原本一脸生无可恋,见到她稍稍有了点精神,招呼她过来。
时枌慢悠悠挪过去,刚靠近,就被拉到他跟前,被抱了个结实。
肚子上方埋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没等时枌问,他就开口解释:“抱一下,今天太累了。”
刚刚上完班的时枌很能感同身受,伸手摸摸他脑袋,“熬一熬就过去了。”
“……”
听着就很恐怖的安慰。
就这么抱了会儿,赵弋才抬起头,给她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知道她平时喜欢在财务科玩电脑,赵弋就把一台电脑给她玩,给她找了个单机游戏,——魂斗罗。
时枌一下子就不累了。
她这边枪林弹雨红蓝对抗,他就在旁边接电话打电话安排事情,没一会儿,副官又来了。
“南区那边已经安抚好了,张科长还在审,暂时只查到这些。”副官递过去一份审讯
文件,“这几人被其他几个爆出跟阳县外围的人有关联,在矿山上偶尔会三两外出,具体情况还在查。”
“这五个,是兰城本地人,手表中通讯记录发现跟兰城某高官有来往……”
竖起耳朵的时枌抬头:“哪个高官啊?是在外边养小三被暴打的,还是城主府里的那些?”
副官:“……”
赵弋:“你知道的还挺多。”
他翻了下资料,“是兰城南区司令姚山老婆的亲弟弟。”
“哇哦~”又吃到瓜了。
赵弋合上文件,“消息都散下去了吗?”
“秦副队负责,都散下去了,现在矿山、南区部队、发电厂……连食堂都知道了。”
“哦,挺好,”赵弋沉思半晌,“今晚八点,通知几个矿工代表,南区部队主要负责人,发电厂的,基地内部的,尽量都通知到位,来大会议室开会。”
副官震惊得半天都没回应。
赵弋上任这么久从来没主动开过会,每次开会都是他催着赵弋上线,阳县内的会议更是能不开就不开。
“是!”副官立马就去通知了。
时枌继续打游戏。
赵弋拖着椅子过来,胳膊都跟她挨着,脑袋凑过来看她的屏幕。
时枌嫌弃他离得太近影响自己发挥。
赵弋干脆再靠近了一下,“阳县这边可能会出事,如果我这个总指挥当不下去……”
时枌头都没抬,“当不下去就当不下去呗,反正你是要跟我回农场的,马上九月份就要忙起来了,我要提醒你,有什么事要提前办好哦,不然到时候影响秋收,哼哼。”
赵弋放心了,“你不喜欢这里么?有水有电,人也多。”
时枌认真想了想,“阳县是很好,可能比兰城还要好,但是在我心里阳县永远比不过农场。农场是我的,阳县不是我的。”
赵弋能理解。
他是对什么地方都没有太多留恋的人,他生在兰城长在兰城,但是他也可以在短时间很快决定彻底迁移离开,现在到了阳县,他也并没有太多归属感,阳县是好是坏,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是坐上了这个位置,被责任感驱使着把事情办好。
两人以前没聊过这种话题,结合最近阳县发生的事,时枌想到什么,扭头看着他:“你不会是想撂挑子不干了吧?”
第92章 第92章“我给你偷过来。”……
这次赵弋直接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然后装出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又跟不愿面对现实似的把脸压在人颈窝,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在占便宜。
时枌对他这种没骨头的状态都快习惯了。
继续打着游戏,脑袋往他的方向歪了一下,尽量找话安慰:“难道你开会比跟我去收麦子还累吗?”
“还累。”
时枌狠狠沉默了。
在她印象中,每年的夏收小麦是毫无意外最累人的农活。
只有过段时间的收玉米能比肩。
收小麦在最热的天气,而且还是连续大晴天,不能挑下雨的日子,爷爷教过她一首诗,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她一开始不太懂,后来下地就明白了。她年年都收,每年都得中暑一回,只是今年多了罗辉一家还有赵弋帮忙她才觉得轻松许多。
至于收玉米,天气是没那么热了,但穿梭在玉米地中掰玉米棒子,尖锐的玉米叶片轻松就能将皮肤划开一个口子,必须要裹得严严实实才行,而且玉米也很重,搬运更费劲。
今年收玉米赵弋也能帮忙,如果基地里其他人有空的话也能叫上一起,这样她就能更轻松了,再说如果阳县稳定下来……
时枌开着小差,手速就慢了很多,不自觉跟赵弋聊天:“如果阳县稳定下来,有你跟秦丰他们帮忙,我就多种几亩玉米小麦,水稻也多种一些,到时候就能多养一些鸡鸭鹅,以后给他们也送一些……”
“种,你们那里只有我们跟罗辉两户人家,他们家不种地,大胆一点,山脚下那片地都是你的。”赵弋说。
时枌脸一红,“这样不好吧,我一个人吃那么多地怎么种的过来……”
“兰城有专业的农耕机器,还有收割机器,到时候我帮你偷过来,藏好。”他说偷这个字的时候故意很小声还带着点笑意,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说着赵弋自己也笑了,“源城那边资源更多,听说他们那边多平地,末世前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农场,应该留下了很多机器,等以后……”
“你真敢想啊,还有石油是吧?”时枌一下子就跟他想到一起了。
“你不喜欢?”
石油啊,谁不喜欢啊。
时枌认真点点头,“叫上我哦,我也要一起去,我还没看过油田。”
“好。”
看看时间已经到会议时间了,副官发消息过来说他们都到齐在会议室等着。
时枌也看见了消息,但赵弋却只是拖着椅子往她身上又靠近一些,还故意嘶一声,说肩膀痛。
“……你不是去过医务室了?”他身上还有纱布呢。
“没有去,医生上来的。”他说,“没时间下去,就处理了伤口,被揍出来的瘀伤都没管,他们说死不了。”
“……”好无情的医生啊。
“那我去医务室拿点药酒,老中医那里偷偷藏的,我看见过。”时枌也扭头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我给你偷过来。
两人都笑了。
又磨蹭了半小时,时枌看他还不动弹,终于忍不住问他准备什么时间上去。
赵弋才抬起头,扯了扯被压皱的衬衣袖子,“差不多了。”
故意拖半小时,估计会议室那群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在这等我,估计到晚饭时间就开完了,到时候一起去吃宵夜。”他都到门口了,又扭头过来叮嘱。
时枌重开了一把游戏,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弋这才离开。
大会议室在下一层,他走楼梯下去,路上碰到忙碌的同事就点头打招呼,今晚集体加班,赵弋明显感觉整个办公楼怨气冲天。
慢悠悠挪到大会议室,副官早在门口等着,看他过来松了口气,主动上前拉开门。
一拉开就能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大多都是在抱怨,有几个嗓门特别大的听得很清楚,只是赵弋前脚刚进去,这群人就跟被掐住脖子脖子的大鹅似的不叫唤了。
他一头略长的短发乱糟糟,规整的制服看似穿得齐全,实际上白衬衣衣领开了两颗扣子,散漫地歪斜着,袖子也不太整齐地卷到手肘,偏偏他身高腿长是个衣架子,这套衣服愣是给他穿出了斯文的感觉。进屋时那双淡漠的眼睛轻扫过众人,大家默默挪开视线不再打量,顿时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跟坟地似的。
赵弋在兰城时比较低调,大家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兰城最年轻最有能力的高级指挥官”,对他这个人的脾性并不算多了解,因为他常年外出做任务,除了自己小队成员,跟其他人来往甚少。
但他们都知道,赵千嶂很宠这个儿子。
大部分人也都是因为赵千嶂才对赵弋高看一眼。
现场坐着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年纪都比赵弋大,如果不是赵将军,他们根本不会把赵弋放在眼里。
现在的阳县四分五裂,赵弋坐镇基地,他的人手也在基地,渐渐也笼络了人心,可
是基地之外的居民区、矿山、发电厂,这些的负责人都是兰城那边单独任命的,之前跟赵弋也就是个他们要干啥发个文件过来给他审批的关系,有的甚至面都没见过。
几乎占据了一大半会议室的会议桌上头空着一个位置,赵弋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了看自己两边。
这群政客最懂阶级划分,这些座位都是有讲究的,离高处最近的都是一些重要负责人,他们在选座位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阶级划分好了。
“大家应该都清楚现在阳县的情况。”赵弋终于开口,他靠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我不清楚你们怎么看兰城突然单方面断资源这件事,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资源,阳县这将近三千人,闹起来不会比源城小。”
他语气轻飘飘的,“我出门时,碰到一伙儿人,三两件武器,就要抢劫基地仓库,你们要不猜猜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什么?”
大家默不作声。
“营养液。”赵弋笑了,“阳县内部都短缺的营养液,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他们就那么点武器,怎么敢埋伏在基地周围?你们要不动脑子想一想是为什么,他们想干什么,而你们,又想干什么。”
终于,赵弋右手边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开了口,“大可不必把我们一杆子打死,我是过来支援的,只负责发电厂的工作,我哪有什么时间跟外边的人勾连!”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赵弋还是那副淡漠嘴脸,“在我眼里,你们跟那群源城难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想要稳定,你们只想要动乱。”
“赵指挥这话说的就过分了,我们这群人被调来阳县支援,难道不是在为建设阳县努力吗?一下子把我们都打成叛贼,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那只是个别人的心思,我们老老实实工作,可不会干那种事!”
“赵指挥要明察啊,我们整天待在矿山,灰头土脸的,哪有时间给别人送什么营养液……”
会议室叽叽喳喳叫嚷起来。
赵弋一直听着,时不时翻看手里的资料,把说话人的身份职位以及曾经在兰城的职位对上号。
他这么安静,底下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一开始反应激烈的那几个又开始说好话挽回,到最后,竟然都安静下来了。
赵弋挑眉,也没做声,拿起自己手上的文件,开口:“谁跟兰城那边有牵连,谁跟外边的人有牵连,我都查清楚了。”
底下人所有眼睛都盯着他手里那份文件,倒吸一口冷气。
明晃晃的心虚。
“这一次,就算了,既往不咎。”赵弋放下文件,“兰城那边我和沟通好了,昨晚就把资源送了过来,此前有什么,我不会再提。如若再犯,那就一起清算。”
“容我再提醒大家一句。”
“别满口借调啊支援啊,看看你们当初办的手续,有这几个字吗?难道不是统一的迁移?陈叔叔也是拖家带口过来的,欧阳叔也是,兰城那边给你们的保证,就一定能做到吗?他们这次只断了我的资源,没断你们的?他们没考虑到你们也长了嘴,也要吃饭?”
“言尽于此,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这个点我们再商量,阳县这个摊子,到底该怎么支棱起来。”
“散会。”
赵弋起身,准备离开。
南区负责人,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赶紧过来问他:“那矿山还不开工吗?”
“什么时候确定好之后的规划,什么时间开工。”赵弋语气稍显温和,“大家都累了这么多天,休息几天不犯法,正好物资到了,阳县风景秀美,多出去走走看看,放松心情。”
“可兰城……”
赵弋扭头就走。
南区负责人一下子就追了上来,“好好好,我通知他们停工……哦不休息!大家正好休息几天!”
这个会开完,赵弋第二天一早还有个跟基地内各个部门之间的会议,这场就相对简单,主要讨论的是招聘以及部门扩张重组,之前就已经让人做好方案。
只是在会议讨论的时候,新增的农业部负责人,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子,此前种了几十年的地,后来又在兰城农业基地干过,因为年纪太大了才被“发配”来阳县,他还没子女。
老头提出要招时枌来农业部帮忙。
“这小姑娘有自己的农场,还带着那些兵开了地,我看她干农活也利索,来我的部门正合适。”
财务科,哦不,财务部的于霖坐不住了,“什么意思?我财务部培养的人送到你们那去?知不知道时枌天天来我们这干活啊,我们财务的工作她早就熟悉了,电脑也会用,跟你去种地?笑话!”
老头子站起来,“人家就乐意种地!不信你去问问!我都跟老张商量好了,这小姑娘就喜欢种地!”
老中医姓张,他俩年纪相仿,还算熟悉。
“放屁!我们财务部总共就两个人,还好意思升个部!我不管,时枌是我的人,别的我都可以退让,时枌不行!”于霖叉着腰也站了起来。
老头子:“我……”
赵弋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对骂,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他俩立马就消停了。
“你们就没想过,”赵弋冷笑,“她是我的人?”
于霖:“……”
老头:“……”
哦,他们都忘了,时枌是赵弋队里的,还是个狙击手。
而在办公室直打喷嚏的时枌终于坐不住了,下楼透透气,碰到了在操场跟人闲聊的周霓。
周霓叫住她,“喏,看看,他们在打靶呢。”
时枌顺着看过去。
那一片都是靶场,管理比较严格,一个寸头黑皮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把狙击枪正在跟人说话,时枌觉得这人看着面生,就问了句他谁。
“出任务碰到的,这小子是家里老幺,枪法不错,直接被我们招进来了,正训练呢。”
时枌捕捉到关键词,狙击枪。
“他跟赵弋动手了?”时枌问道。
周霓想了想,“算是吧。”
比试也算动手吧,反正这小子被揍得挺惨。
时枌当即单腿站了起来,去仓库领了自己的枪,就往靶场走,周霓连忙跟上去。
第93章 第93章“还得是枌枌!”……
基地的训练场除了外面的操场跑道之外,最大的就是这个摆满了的靶场,这里也是一样要申请拿子弹才能开枪。
时枌是熟人了,她跟基地大部分人都很熟悉,再加上脚上石膏标志明显,大家一下就认出她来,抬手跟她打招呼。
时枌点头回应,目标明确拄着拐蹦到了那个拿着狙击枪的年轻男人跟前。
“我们比比。”她说。
看她肩膀上挂着一把狙击枪,陈老七当然不会拒绝。
“行啊,输了可别哭。”陈老七笑道。
他身边几个也跟着笑。
基地里的士兵虽然认识时枌,但也只是知道她是赵弋队里的人,从未见过她开枪,甚至看时枌的身形也不像是个会打架会开枪的人。
她只是个会干点农活的小姑娘而已,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周霓已经跟了过来,听她要跟人家比试也没阻拦,只问要怎么比。
陈老七:“你是女的,你提呗。”
“行。”时枌大大方方,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中的瞧不起而生气,反而仔细想了起来。
“先比那个靶子,”时枌指着最远、贴着悬崖设置的靶子,“之后再说。”
陈老七有点不明白她后边那句再说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以狙击枪来说,那个靶子目标并不算远,陈老七先开枪,准确命中人头,他也并没有多开心,因为他也知道这点距离没啥参考性。
时枌也打中,这一场并未分出胜负。
但在时枌专心装枪调试,以及她俯身瞄准,又准确无误命中时,周围士兵看她眼神都变了。
难怪她能进赵弋的小队。
拿着枪的时枌甚至让他们暂时忽略了她这个在基地稍显瘦弱的身材以及她瘸着的左脚,更
吸引人注意力的是她专注的侧脸,持枪时手臂凸起的肌肉。
“妈耶,她一拳头是不是能抡死我啊。”
“时枌个子不矮啊原来,之前老跟周霓她们一起走我还以为她矮矮的,结果站出来只比陈老七矮一点点。”
“我看着比陈老七要高呢。”
“哦对,陈老七穿军靴了!”
周围议论纷纷,时枌已经让人帮忙去山上放靶子,而这次,是基地内最小的那种巴掌大的铁片,那个士兵按她说的,把靶子放到了一棵树枝上。
这种铁片击中会发出脆响,很容易判断。
而且这个距离也更符合他们狙击枪的比试。
时枌抬手说了句谢谢,那士兵就笑呵呵蹦下来了。
“你先吧。”时枌对他说。
陈老七抿抿嘴,扛着枪上前。
他有点紧张。
这距离对他来说太远了,而且距离越远考虑的就更多,但是他来基地后给他配了新的倍镜,应该没问题,心里这么想着,陈老七不知不觉汗流浃背,手也有点发抖,缓了会儿,才镇定下来,瞄准。
可怎么都瞄不准,眼前的一切似乎在飘。
最后两眼一闭,开枪。
意料之中的脱靶了。
他没找什么借口,只是一言不发扛着枪下去,站在边上,看她能不能打中。
时枌不用拐杖拎着枪单腿蹦哒,她的雷/明/顿700并不会太重,但也不是很轻,太久没拎枪她都有点不适应,正好今天好好试一试,架好枪,装了两颗子弹,一声不吭瞄准,开枪,速度很快,几乎没什么犹豫。
很快就听见砰的一声响。
大家眯眼看过去,靶子掉下来了。
“卧槽!”
“时枌厉害啊!”
“呜呼~”
时枌并未结束,咔哒反手退了弹壳,再次瞄准。
枪声过后,一片红叶缓缓落下,飘飘摇摇。
陈老七脸都白了。
那是一片樟树叶,这个季节还没到秋天,樟树并没有开始红叶,只有那么一两片叶子提前了,数量极少,而且时枌打落的那一片还是叶片没有损伤落下来的。
她瞄的是叶柄。
陈老七咬牙切齿,“我输了。”
他很想说咱们再比比别的,他不信赢不了她一个女人,但一看见时枌打着石膏的脚,他这嘴怎么也张不开。
她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跛脚的女人。
他连这样的人都比不过,再嚷嚷着跟人家比别的,那是自取其辱。
憋屈,羞耻,让陈老七涨红了脸。
时枌很满意他的反应,收好枪带上周霓去还枪。
“可以啊小枌枌,这枪法比张克还厉害!”周霓挽着她胳膊,“啧啧,那小子估计都要被你打自闭了,你干啥呢,这么欺负人。”
时枌:“谁让他揍我的人。”
“他揍谁了?”周霓不理解。
“赵弋啊。”
“那叫揍?”周霓惊呆了,“那不是赵弋单方面殴打他吗?”
然后周霓就把当时情况给时枌讲了一遍。
时枌:“……那也怪他,害赵弋一身伤。”
“赵队一身伤是跟之前那队难民,还有后来跟野狼干架打出来的吧。”
“……”
周霓噗嗤笑出声,手指戳戳她肩膀,“啧,心疼你男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时枌听见“你男人”三个字耳朵就红了。
平时赵弋承认在她耳朵跟前说什么你的人你的人,她明明已经接受并且认可,但被周霓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什么你男人,时枌就很不争气地变成了红番茄。
“没想到你俩处的还挺好,”周霓来了兴致,靠近她,偷偷摸摸问:“说说看,你们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时枌:“什么阶段?分哪几个阶段?”
“上床没。”
“上床?是指睡一张床吗?”
“……”
“亲了算吗?”
“哦,明白了,只到接吻这个程度。”周霓对赵弋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很负责任,从不油嘴滑舌,但根据她对男人的了解,大部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她见时枌什么都不懂,担心她吃亏,开始言传身教起来。
“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不愿意,你就要推开他,明白吗?”
“他要是敢跟你动手,手边有啥拿啥,直接让他脑瓜开瓢。”
“再不行,就攻他下路,让他这辈子都支棱不起来。”
“哦对,你年纪小,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吧?记得戴套,做好安全措施。”
“什么是套?”这属于盲点。
“你让他戴,他会自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别做了,就这么回事,”周霓摸摸下巴,又问,“赵队平时洗澡勤快吗?”
“昂,算吧,晚上洗早上洗的。”
“那挺好,爱干净的男人不容易让女人得病。”
“还有这种事?”
“是呀,你想你们平时那么亲密,万一他身体有什么毛病传染给你怎么办?当然要注意。”周霓传完终于想起来,“你们确定关系了?”
“什么叫确定关系,要办什么手续吗?”
“……就,他追你了嘛?你答应了吗?”
“算……吧。”
“可恶,”周霓哼了一声,“你可别什么事都听他的啊,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忽悠你跟忽悠玩似的。”
时枌也回过神来了,前天晚上赵弋在她跟前哼哼唧唧说受伤什么的,话里话外往今天这个狙击手身上引,她就当真了,以为他真的在人家那里受了委屈,真的过来给他找场子,直到听周霓说才知道真相。
这男人是真的有点坏。
时枌对周霓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去我就收拾他。”
“啊?你吗?怎么收拾?”
“让他去办公室睡,嗯……不给亲了,冷他一段时间,他应该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她训狗也是这样,虎子小时候恃宠而骄,有次咬死了家里的一只公鸡,——虽然这只公鸡每天天不亮就叫唤真的很烦人,但时枌养狗是为了保护家里的牲畜的,不能让虎子养成这种坏习惯,所以时枌足足冷了它三天,饭也少了一半,虎子可怜巴巴趴在门口她也不去看不去摸,只跟大熊玩,后来虎子每天都去鸡栏晃悠,一有鸡蛋就小心叼回来收到狗窝里护着,看见时枌就摇尾巴示意她看狗窝,时枌这才原谅它。
人也是动物,要他听话,也是要训的。
周霓对她的气势很满意,“赵队不是睡办公室吗?他哄着你回去住了?”
“睡沙发。”
“哦,那还行。”
“对了,你是怎么打中叶柄的?这么厉害啊,那么丁点都瞄得准。”周霓反应过来。
“樟树叶子变色快落叶的时候叶柄会变脆,其实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也不一定要打中叶柄,只要挑一个成熟的叶片,子弹就算是擦着过去,也会带动叶子掉落。”时枌解释道。
周霓:“还得是枌枌!”
这点误差也不算什么,那么远的距离都能轻松瞄准,以后还是出任务那还得了?
本来时枌是打算去医务室老中医那边给赵弋拿药酒的,但经过今天这事,她就不想去了,跟着周霓去办公楼玩,正好他们领导都上去开会,楼下的人无所事事,就聚起来聊兰城的八卦。
周霓也乐在其中。
不知道谁带来了瓜子,大家分一分,就在申领物资的窗口边开聊起来。
“这一千人什么时候过来啊?”周霓听了个大概。
之前兰城断阳县的物资是因为赵弋拒绝接受兰城送过来的两千迁移居民,现在经过商讨,已经改成一千了。
“估计快到了,就等他们开完会来下发任务呢,又得分房子,啧,真闹腾。”一人抱怨。
时枌不太明白,“分人过来不是好事吗?阳县本来就地广人稀。”
管房屋分配的一个职工笑了起来,她负责分房子,也是最清楚阳县居民情况的人,目前阳县当中老弱病残算大多数,青壮年不是在基地就是被安排去矿上工作,而这
群年纪大的,不适应他们办公楼的工作,也无法承受矿上的体力活,更不会什么技术,本来就很难管,到现在也没安排出个名目来。
“那也得看他们分来的是什么人。”她说,“我听兰城那边的人说了,这次一千人当中,有三百都是监狱放出来的。”
此话一出,大家脸色都变了。
“什么啊,难民丢给我们就算了,这种罪犯也丢过来?还让不让人活啊。”
“就是就是,到时候我们这边安排巡查还得多加人,是不是还得建个监狱关他们?这么多张嘴,是不是还得占用我们的资源?”
“兰城那边也太过分了,他们不想养这群人,又不敢直接杀了,更不敢把他们流放出去,就丢给我们!”
时枌听懂了。
“确实很过分。”时枌说,“可是不答应的话阳县就没有足够的资源,不说汽油这种,就是粮食也不够,肚子也填不饱。”
“哎。”大家只能叹气。
周霓偷摸跟时枌说:“别说粮食石油,现在连子弹也不送过来了。”
时枌惊讶睁大眼睛。
难怪她今天去拿枪申请子弹的时候人家还问她要几颗。
时枌看了看旁边的仓库,小声嘀咕:“早知道当初就偷偷藏起来了……”
周霓也知道他们最开始来阳县做任务的事,自然也清楚兰城从阳县仓库带了多少东西回去,那段时间老严脸上可是红光满面,见谁都乐呵呵的。
可是现在东西掏走了,把他们都迁移过来,又不肯给足够弹药。
没有弹药,他们怎么保护阳县?
这周围可不太平。
“只能看赵指挥有什么办法了。”闲聊中一人说道。
“是啊,他把那个副指挥踢了出去,真是解气!”
“就是就是,我看那个宋不平油头满面的,恶心死了,听说他在兰城还有老婆孩子,就是觉得这是在阳县才乱搞。”
时枌又听了一堆这位副指挥的八卦。
“那宋不平的那些手下怎么办?是不是也得送回兰城?”有人问。
“那得看赵指挥的意思了,他容得下人,就不送走,容不下,送走事小,真要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偷偷找个名头处理了,还不是简简单单。”
“我看赵队不像是那种人。”
“我也觉得,赵队平时也不对普通人下手的,上次那两个难民也是活该,老老实实的不就得了,都发配到阳县了,还想着闹着,纯纯自作自受。”
时枌听着听着,忽然发现。
这人一多,确实……挺复杂的啊。
听八卦她觉得有意思,但是听这些勾心斗角就觉得没啥意思了,周霓也觉得无趣,问她要不要去找叶枝蔚一起玩。
大中午的,巡查的人也被晒蔫了,叶枝蔚自从领了这份工作人也黑了不少,时枌给她俩都买了冰棒,沿着树荫边走边闲聊。
“今天上午比较清闲,估计等他们开完会安排工作就得忙起来了。”周霓说。
时枌点点头,“这么多人要安排工作,真头疼。”
叶枝蔚:“你们出去一趟久收拾了三四个觊觎阳县的小队,我们这段时间夜里巡查都加了人手。”
三人一同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烂摊子什么时候才能理好啊。
第94章 第94章“你胆子可不小。”……
楼上会议开完,整个办公楼就再次忙碌起来。
时枌跟周霓叶枝蔚一起看最新的通知,三人琢磨着,大概明白了这次会议主要内容。
首先是办公楼内所有部门重新划分,而且整体从科升到了部,总共有行政部、财务部、人事部、农业部、技术部和仓库六个部门,其中任务交接被划分到了人事部,新增了农业部。整个阳县基地也改成了阳县军事基地,虽然名字看上去没啥区别,但熟悉兰城运作模式的老人都清楚,多了两个字,就代表他们基地以后是跟兰城四大基地一样的存在。
跟兰城四个基地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个农业部。
因为重新划分,所有职工重新分配工作,通知一下来大家就开始忙活着搬东西。
原本时枌跟周霓支援的基建部门一下子就没了,问了下才知道给矿工安排新工作这事被划给了人事部,同时农业部会过来协调,相当于两个部门一起干。
好在会议上已经把各个部门领导都安排好了,现在领导下来领人,所以也不算很混乱。
时枌跟周霓也帮忙抱着文件,时枌脚不方便就在一楼蹦,周霓则是楼上楼下地跑。
足足忙了大半天才收拾完,刚捋清楚,发电厂啊南区负责人矿山那边的领导又过来开会,行政部门负责安排会议,倒是井井有条。
开完会,大家就看见这群领导臊眉搭眼地走了。
周霓说可能是被赵弋给骂惨了。
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估计到晚上十点才能彻底完事,赵弋说了请客吃宵夜,安排食堂做了饭,今天办公楼里的人都能免费吃,大家的抱怨也就少了,毕竟吃人的嘴短。
晚饭时候赵弋的小队是被他单独叫上三楼,在他办公室吃的。
明显是有事情要商量。
秦丰知道有饭吃心情都好了不少,但刚上桌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
“南区那群人我都不想说他们,一个个跟傻x似的还跟我玩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以为自己身上有几把枪了不起啦?还不是给兰城打工的?自己被发配到矿山成天灰头土脸还不觉得有什么,骄傲着呢,还说什么,饿死阳县所有人兰城都不会放弃他们,我呸!”
叶枝蔚踹了他一脚。
骨头把碗抱进怀里生怕接到了秦副队的口水。
张照照跟着张克审那群闹事的矿工,听见秦丰抱怨,也忍不住开口:“赵队,那群人真的非得留着吗?就不能杀了算了?”
他语气天真无辜,餐桌上的人整齐地沉默了。
赵弋:“马上运过来的三百个劳改犯,要不要也一起杀了?”
张照照:“……也可以吧?”
秦丰:“……”
阳县麻烦太多,养着又费资源,他们是真不想管,真想给他们全丢出去喂丧尸。
等他们都抱怨完,赵弋才开口安排任务:“我这边空出一个副指挥的职位,秦丰你收拾收拾,换个办公室,准备上任干活。”
秦丰:“啊?我吗?副指挥?你确定?”
“申请已经递上去了,估计明天就会批下来。”
秦丰那点子抱怨一下子就好了。
“我把你从任务交接处挪了出来,以后负责新兵训练。”赵弋对张克说。
张克:“难为您还记得我,呵呵。”
嘲讽拉满,但是也没拒绝。
相比天天坐办公室当个废人,张克当然是更想去军营,而且时枌今天单腿就给他们一群小兵训的老老实实,他好歹有假肢,不能出任务还不能干点别的吗?再说了,没了腿也不影响开枪啊,他手不是还好好的。
“叶枝蔚继续负责巡查,让秦丰带着你,尽量收编南区的人,”赵弋又看向秦丰,“你知道怎么笼络人心吧?”
“知道知道,嗨呀,还不是那几招。”
先内部瓦解,再拉拢一部分,跟赵弋打配合,让他们对兰城彻底失去信心,把一两个南区的人拉过来基地
干两天,靠群众力量吸引呗。
他们都分配了工作,骨头早就坐立不安,眼巴巴看着他赵队。
“骨头负责组织新的探险小队,带新人,出任务。”
骨头也舒服了。
办公楼跟军营的管理是分开的,赵弋也要两边都安排人才能稳住,骨头也算是经验丰富,他要是压不住那群小兵,还有张克在旁边帮忙。
张照照:“我呢我呢?赵队我干啥啊?”
“你跟着骨头,好好干。”
张照照年纪较小,身体素质跟枪法都很不错,出任务是一流,但是情商较低,跟骨头这个老油条比起来就差了不少,还得继续学。
“周霓……”赵弋还没说出口。
“我不出任务啊!我要坐办公室!您随便给我在办公楼安排个职位就行了!”周霓连忙道。
当她很喜欢天天往外排给自己晒黢黑啊?还不是为了生活。
在兰城的时候她没得选,基地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她的位置,但现在明显缺行政人员,她怎么就不能去混个一官半职躺平呢?
“……后续会有个新部门,专门负责一些工程建设,你先跟着人事部农业部熟悉,之后再给你安排,但是如果我的小队有什么任务……”
“放心放心,我会服从安排的!”周霓也满意了。
叼着冰棒等了半天的时枌看着赵弋。
她左边一个周霓,右边一个叶枝蔚,被夹在中间,坐到了他对面。
“争取后天带你去趟保护区复查。”赵弋说,“这两天别跟着乱跑了,先去农业部那边帮忙,之后再说吧。”
草台班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拉起来的,基地严重缺人,他还得想想办法。
赵弋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点的菜都是他们几个吃了,干干净净。
吃完饭,他们都得去干活,赵弋叫时枌留下。
秦丰眼里有活,顺便把桌子也收拾了,垃圾带下去。
人都走了,赵弋才去拉她手,问她:“今天第几根冰棒了?”
时枌想起之前跟周霓聊的,抽出自己的手,一本正经问他:“要给我安排什么事?”
赵弋:“……”
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开车带你去看看。”
“看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他弄得还挺神秘。
上次带她出去还是去看荷花摘莲蓬,时枌很满意那次出行,这次也就没拒绝。
有赵队在,就不存在什么申请不到车没有汽油这种事。
还是他那辆熟悉的越野车,载着她一路出了居民区,再就上了马路,道路两边是整整齐齐的田地。
这里已经离开阳县居民区了,放在从前就是城镇边缘的小村,跟山脚那片一样有农田,但是面积更大。
看着这些荒地,时枌眼睛就挪不开,心里已经自发地计算着要种什么。
“你觉得这些空地该怎么安排?”
时枌认真想了想,“得看你后续安排,如果打算再建养鸡场什么的,肯定需要饲料,粮食就要多种,但如果不打算喂养牲畜,只管人,也有管人的安排,想要立刻有收获,这个季节可以种一些蔬菜,等天气凉了秋播再考虑其他作物。”
“嗯,”赵弋点点头,“粮食是最重要的,这片地方远离基地跟居民区,以阳县现在的人口我们还没办法管控到这里,所以只打算种一些蔬菜瓜果,就算外边的人发现了,不是肉,也不会冒险来抢。”
“也是。”时分脑子里就想起来,“以后阳县如果需要摆脱营养液的话,这里可以选择种油菜花生之类榨油用的,就算有人来抢油菜抢了他们没用,花生还得自己挖更费劲。”
“这个季节已经可以种一些萝卜,等过段时间也可以种白菜之类的,大多也就是这些,粮食还要等春播。”
这么一算,这个冬天阳县还是没有足够的保障。
将近三千口人呢,都得吃饭。
“靠近居民区的那些地,可以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种,到秋天只用收上来一部分交到仓库。”时枌说,“远离居民区是分散的小村庄,农村家里附近都是有菜地的,可以分发种子让他们自己种。”
“那就交给你安排了。”
时枌倒是不怕这个任务,只是……
“开地没有机器就需要大量人力,还要种子的,种子我可以帮忙,但是人怎么办?”
“马上送过来的三百个劳改犯,可以做免费劳力,只需要安排人守着他们干活。”赵弋说,“另外矿山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当中大部分曾经都是农民,你去人事部安排工作的时候记得把他们跟这片地的劳改犯分开,只负责靠近居民区山脚下的开地。”
时枌也赞同。
毕竟这两拨人是不一样的,混在一起干一样的活肯定会闹矛盾。
“我回去看看地图。”
这一大片地看完,时枌脑子里已经有了规划,回去路上嘀咕着着冬天盖大棚的事,问他这些材料是不是只能找兰城要。
赵弋点头。
“阳县产铁矿,为什么不能自己造钢铁呢?”
赵弋笑了。
“没有技术人员,炼铁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阳县本来就有一座发电厂,之后兰城回来检查试用再做了一系列调整才有现在的电,这已经是幸运,但是阳县可没有钢铁厂,所以那些铁矿只能运去兰城。
赵弋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怎么冶炼钢铁,时枌听了几分钟就觉得脑仁疼,让他别念了。
“那你还是想想办法,让兰城那边稳定送弹药过来吧。”时枌说。
“弹药也不是没有办法。”
时枌就扭头看他。
赵弋朝车窗抬抬下巴,时枌就看过去,只看见一片绵延的山脉,没发现什么。
“那个方向,是源城,听说现在已经被丧尸占领,你猜丧尸会不会用源城内的弹药?”
时枌:“丧尸要是会开枪,那我们也别挣扎了,洗洗睡吧。”
“是啊,”赵弋说,“阳县自己就有一个仓库,源城的只会更大更多,资源更丰富,而且兰城、阳县、源城,阳县正好在两者之间,形成一个钝角三角形,阳县,离源城更近。”
“可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抢,沿途还说不定会碰上其他人。”
赵弋握着方向盘的手很悠闲地挪到了下方,“嗯,所以,得从长计议。”
“兰城不会去抢吗?”时枌忽然想到。
明知道那是一坨肥肉,兰城就不会有想法吗?
“他们?胆子比我还小。”
“你胆子可不小。”
“嗯?”赵弋一时间没听出她的意有所指。
开车回到基地,天都快黑了,办公楼还是灯火通明,赵弋给她拿了阳县的地图,让她不着急,可以慢慢规划。
又对她说:“今天会晚点回去,给我留门。”
时枌看着地图头也不抬,“你还是睡办公室吧。”
第95章 第95章心疼钱,不是他。
家里冰箱还有酱牛肉跟绿豆汤,时枌不打算去食堂吃宵夜,因为这会儿人也多,没必要跟人家去挤。
她收好地图,准备下楼回家去。
赵弋拉住人手腕,“等等,先说清楚。”
时枌:“嗯?”
“前天晚上不是说好的,我可以回去睡沙发吗?”
他靠着身后的办公桌,稍稍缓解开一整天会的腰酸背痛,身体也自然放松下来,肩膀下垂,眉眼耷拉着,视线从自己鼻尖到她的手腕。
时枌一转过身他就是这副模样,跟被抛弃的大花似的,看起来疲惫得很。
“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太忙,没回去?”他又问。
接连两天都要处理事情,一场一场的会议,又要研究新的部门划分,他昨晚就没回去,直接留在办公室通宵改方案,也就是早上才抽空睡了两个小时。
今天终于算是忙完,事情安排下去,他也得了空闲。
“不是。”时枌抿抿唇,犹豫要不要跟他说。
赵弋拉着她手往自己方向带了一步,看她没抗拒,才继续道:“那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
时枌从来不是那种别扭的人,她心里觉得不自在,受了愚弄,这种情绪的来源是面前这人,而现在又是个很好的吵架机会。
这么想着,时枌就直说了。
“你前天晚上刚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你受伤,话里话外往陈老七身上引。”
“嗯,是这样。”赵弋没松手,拇指摩挲着人手腕内侧,“今天你去靶场,我听说了。”
说实话,他心里很高兴。
“可是我也知道了,你身上的伤不是陈老七揍的,你在骗我。”说到这时枌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赵弋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前天晚上我那么跟你说,只是想让你心疼我,并没有故意让陈老七背锅的意思,主观上也并没有刻意让你对陈老七这个人产生恶意,”赵弋轻叹口气,“但是我承认,我做的不对,撒了谎。”
“那晚那种情况下,我没有考虑太多,对你确实有哄骗的意思,想让你的心思留在我身上。”
“我并不算是个好人,我的道德标准或许比你想象的更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会使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但这种劣性我不能嫁祸给你,这是我的本能。”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表面的负责,私底下是对所有事情的冷
漠与不在意,他竭力规训着自己走在正确的方向上,但深挖内心,其实污浊不堪。
当占有欲开始疯涨,在赵弋眼中,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或事都会被列入可以利用的清单,他也不会在乎所谓的后果。
就像他随口一句,就能在时枌面前,把陈老七打成一个坏人。
“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是不是?”他抬头看着他。
时枌听了一长串,没太听懂。
但今天他肯定是不能回去睡沙发的。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本来就没有多喜欢。”赵弋接道。
时枌被噎了一下。
似乎,也是这么个意思。
他将人又拽近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睛,“我很喜欢你。”
喜欢到,想要彻底占有,成为她心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听见这话,时枌明显心跳有点不正常,感觉脑子有点晕,又很快冷静下来,“这不是你骗我的理由。”
“跟之前的事情无关,”他说,“我只是在告白。”
“……哦,那我该怎么回?”
“……”
她问他该怎么回。
赵弋深深叹了一口气,“能抱么?”
时枌觉得他现在挺可怜的,往前一步,圈着人腰抬起头,“这样好了点?”
他自然地环着她的腰,留有余地,“好多了。”
“但是你今晚还是不能回去哦。”
“……”
赵弋深吸一口气,“行,按你说的来。”
“嗯。”时枌就很满意了。
“那什么时候能回去睡?”
“三天吧。”
“从昨天开始算?”他昨天也没回去。
“从今天开始算。”
“……行。”
他还算听话,时枌很满意,摸摸人脑袋,手下一片毛茸茸,“好好上班,我会喜欢你的。”
腰后的手骤然缩紧,让她不自觉挺腰贴着他,手下的脑袋也抬了起来,那双晦暗的眸子与她对视。
时枌低头亲了他一下,“我要回去吃饭睡觉了。”
“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时枌发觉腰后的手一点都没松,“你们办公楼大家都在忙,你一个人这么清闲,不太好吧?你就没事干吗?”
有事,但懒得干。
比如敲打南区部队,比如发布一部分阳县附近的任务,再比如去食堂结算今天宵夜的费用……
他仰头,“再亲一下。”
时枌:“……我腻了。”
“……”
这简直比直接拒绝还可怕。
赵弋就松了手,“冰箱里冷冻层买了半箱绿豆半箱果汁口味的冰棒,早上不要多吃,中午回去拿,晚上也尽量别吃。”
听到有冰棒,时枌那点不愉快就彻底烟消云散。
她自己下楼回去。
脚似乎长好了,她现在甚至能用石膏点地慢慢地走,也就不想再带拐杖,她成天蹦来蹦去,拐杖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不过明天要是有人看见会帮她送到医务室,她可以明早起来去医务室看看。
回到家,简单清洗,用叶枝蔚送的痒痒挠戳着拧干的毛巾捅进石膏间隙擦擦腿脚。
她都有点受不了这个石膏了,真烦人。
而且明显的,左腿小腿比右腿瘦了一圈,老中医说是因为这只脚长时间不着地没使劲,肌肉萎缩了。
时枌就很担心会不会影响她的行动,毕竟马上就要收玉米了,还有田埂上的豌豆花生也能收,收了之后她要炒花生炒豆子吃,或者是烘干,留着能吃一整个冬天呢。
收拾完自己,时枌就坐在床边书桌上拿了支铅笔,在阳县地图上写写画画。
这片地种啥那片地种啥标注清楚,播种的月份也写上去,因为是好多年没种过的地了,也不在乎施肥什么的,就算不施肥这两年都会长得很好。
阳县人口并不算多,想要大家都吃饱饭还是很简单的,毕竟地这么大。
问题就在于时间。
种地不是第一天种下去第二天马上就能有收获,得打理,得等,这个冬天恐怕赵弋都得忙着跟兰城那边打好关系保证营养液的供应,要彻底粮食自立,至少得等到明年夏收小麦。
光是吃饭这一件事时枌就想得头疼,很难想象赵弋在哪个位置需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阳县内部的矛盾,外边的威胁,也能算得上内忧外患。
时枌花了点时间,把各个地方的土地规划做好,又简单算了下这么多土地需要多少种子,列了清单,顺便琢磨了下自己家里的那些种子。
其实如果她拿出一部分小麦,也是可以送过来当种子的,她冬天少吃点或者提前预备点别的也行。
她一个人的存货肯定无法顾及整个阳县,但多多少少能支持一点,总比赵弋向兰城申请要简单。
时枌记在心里,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看了下手表消息,躺着赵弋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赵弋:晚上别吃冰棒,早点睡。
太晚了,时枌也就没回消息,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去,把电扇对着自己,安稳睡去。
第二天,时分带着地图跟自己写的几张纸就去找赵弋了,又叫上农业部的老头过来审核,老头看完觉得不错,但还有些地方需要修改。
“这片地方没有大路通进去,到时候没办法机械收割,建议还是分给农民,让他们自己种自己收,不然这么点地方,统一打理太麻烦,单独打理又耗费人力。”
时枌却不同意,“监狱那些劳改犯可以来这些地方种地,那些平坦的、靠近居民区的更适合分给农民,方便他们打理。”
“你的意思的,好的地方给农民,公家管那些犄角旮旯的?”
“也不是,毕竟阳县人口少,农民也种不了多少地,我只是觉得,那地方太偏僻,不适合让农民去种,毕竟阳县周围还不算稳定,万一被人抢了,一年就白种了。”时枌说,“而且,目前阳县内部混乱,大家不是一条心,没有安全感,对阳县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感情,让他们有自己的地,有了地就会有牵挂,就不会想着跑了。”
老头想了想,没再坚持,“按你说的做吧。”
他考虑的是集体的利益,时枌考虑更多的是民生,统一打理产量确实更有保障,好好的地给那些十几年没种地的农民来种,就不一定种成什么样了。
“产量方面您不用太担心,”坐在办公桌后边的赵弋这才出声,“包括之后的种子,我会跟兰城农业基地那边商量安排车送过来,也会调一部分专家来指导。”
老头对他这话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也没再说什么。
“养猪场、还有鸡鸭的场地麻烦您今天去看看哪里合适,尽量这几天开工,跟周霓一起商量就行,再找人事部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去管理,我明天要去一趟兰城,还有什么事就跟秦丰商量。”
“说得容易,小鸡崽都还没见影儿呢。”老头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
赵弋压了压眼皮,懒得解释,让他下去干活。
等老头走了,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人。
时枌:“兰城那边会送小鸡崽过来吗?”
“我尽量争取。”赵弋靠在椅子上放松身体,“我
账户上的九万多积分,可能保不住了。”
“啊,用你自己的钱啊。”
听语气就知道她很心疼。
心疼钱,不是他。
第96章 第96章“你家里人知道……你干……
现在阳县这个情况,赵弋身为总指挥,账户上那么多钱留着不用也不是不用,其实不如拿来买一些物资,既省去了伸手朝兰城要的麻烦,又能笼络一部分人心。
时枌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也不是很心疼这钱。
赵弋还有的忙,为了明天去兰城,事情都堆到今天了。
而时枌手里也有活儿,农业部的老头带着人去看养鸡场的场地,这她帮不上什么忙,她得去帮忙给矿工分配新工作。
尽管物资已经到了,但矿山没开工,时枌不知道赵弋是怎么想的,她懒得动脑筋,只办好自己手上的事。
“这几个之前做过泥瓦匠,正好安排去农业部帮忙。”身边一个同事看着自己手里一大沓表格愁得头发都少了。
时枌就把这一部分清理出来,统计人数,再跟周霓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需要的人手,简单对了一下发现还差不少,就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凑齐了,再交给其他人通知下去。
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哪些地方缺人,他们就翻看手里昨天收上来的表格,看是否对得上,先捡着要紧的给他们凑齐。
“农业部那边这段时间就要播种了,翻地播种大概需要多少人?年纪大一点的行吗?”又一个同事扭头问时枌。
“这什么申请啊,不跟我说要多少人,只说要开多少地,我哪知道这些地要多少人干活,以后得让他们按固定格式写申请!”
“他们目前要开多少地?”时枌问。
“都没说,就说山脚下那一块。”
那确实挺笼统的,“他们播种应该不着急,可以慢慢干,翻地、播种、浇水,两个体力活,一个轻便的工作,可以交给老弱。”
“行,我看看有没有。”
同事还没翻到,时枌随手一翻,细看发现是西芹的名字。
沉默半晌,她看了眼同事,发现他们还在找,就把手里这张递了过去,“这个小姑娘,以前在矿山上做过,腿脚应不错,还打理过农场。”
“行,就这个。”那同事就直接抽走了。
时枌继续忙活。
今天一整天时枌都在人事部帮忙,因为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今天明显没有昨天那么乱了,大家都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也不用加班,正常下午五点就下班,有的习惯喝营养液,叼了支营养液就回家去了,有的手里有余钱就去食堂吃顿饱饭。
阳县物资有限,外边开的正规商户也会贩卖一些从兰城运过来的货物,生活杂物偏多,食材却很少,所以大家都没有回家做饭的习惯,毕竟做一顿饭得凑齐柴米油盐,这年头还真凑不齐这些,所以大家也更倾向于在食堂吃或者营养液对付对付。
时枌始终习惯不了营养液,只要有空闲,她就会去食堂吃饭。
今天倒是碰上了骨头跟叶枝蔚秦丰三个,四个人凑一起点了菜吃饭,聊着手里的工作。
食堂的人也都是人精,特地给他们找了个小包间吃饭,方便大家说话,还送了一大杯绿豆汤过来。
“早知道当初来阳县就把仓库东西偷偷藏好了,妈的老子现在训练子弹都不够用。”最近刚升了副指挥同时负责基地内外事务的秦丰刚上桌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们当初在阳县到底拉了多少东西回去啊?”骨头每次申请弹药都要听秦丰这句抱怨,导致他一个没参与过阳县仓库任务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这么说吧,阳县仓库给我,保证把这一片围的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秦丰开始吹牛,“时枌当时也……”
“咳咳。”叶枝蔚出声打断。
秦丰这才意识到这事不能随便说,以免被人听去举报。
于是他跟时枌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换了个话题。
时枌自己家就有个小型军火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安全问题算是有保障,但阳县不一样,地更大人更多,需要的弹药当然也更多,所以时枌很能理解秦丰的抱怨。
骨头耸耸肩,“申请下不来,兰城就不会运弹药过来,咱们还搞什么,收拾收拾回去躺平吧,说不定哪天不是尸潮就是一伙人就给咱们老窝端了。”
叶枝蔚:“探险小队也负责搜寻物资,你们没考虑去附近看看吗?”
骨头:“有啊,往东走,大城市,三千万丧尸堵得死死的,你敢开一个口子,丧尸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你,往西北走,源城,诶嘿,至少二十万丧尸守城,周围还有不少野生队伍等着吃肉。”
“什么叫大城市?”时枌竖起耳朵。
她长这么大就没出过阳县附近,最远也就是兰城,再就是听说了源城,也没去过,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听说有大城市,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东边的A市主城区,末世前是个旅游城市,有好几个著名旅游景点,后来丧尸爆发,因为是第一所病毒爆发的城市,而且不是环山就是环海,当时政府立刻采取手段封了城,堵得严严实实,一下子捂出了三千万只丧尸,也就偶尔会有几只坚强点的丧尸翻山越岭跑出来。”骨头解释道,“物资肯定是有的,大城市政府啊警察局什么的,军事基地也有,但是丧尸太多了,给我三千个赵队也得杀一年呢。”
时枌直接不想了,“还是源城好,又近丧尸又少,还有石油。”
秦丰嘿嘿一笑,“你还真敢想。”
时枌心想,她有什么不敢想的呢,人家赵弋都敢。
吃完饭时枌就回家了。
她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怎么痛,还能稍微动一动,估计是快好了。
昨天熬了夜,今天她早早就犯困,安稳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手表收到赵弋发的消息,让她吃完早饭来找他,一起去兰城,还提醒她带好之前的病例跟片子。
时枌起的有点晚,怕耽误他时间,叼了支营养液,塞了几片牛肉就拿好东西下楼,钥匙就塞在门口地毯下边,懒得随身带,反正邻居家没人,这栋楼也就住了三四户,她至今还没见全。
到基地去医务室找到了拐杖,时枌在基地门口看见了赵弋,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赵弋一身制服,照旧没穿外套,白衬衣黑色长裤皮鞋,身高腿长地靠在车门上,脸上还戴了一幅墨镜。
怎么说呢,赵队平时的气质就是沉稳中带着点散漫,这副黑色墨镜往脸上一搁,挡住了那双冷漠的眼睛,整个人竟然还显得……平易近人起来,同样是因为遮住眼睛,让人没有了与他对视的压力,注意力就放在了这人的脸上,清晰的下颔线,优秀的脖颈线条,在阳光下十分赏心悦目。
看来他在办公室睡得挺好,时枌想着。
走近了,赵弋递过来一把手枪,“带上,以防万一。”
他刚刚在这就是安检,让基地门口的士兵检查携带的枪支,这是正常流程,进出都得这样。
车也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不该带的。
当然,他是总指挥,人家也不敢真的仔细搜,做做样子看看后座后备箱,连驾驶座的储物箱都没翻,就放行了。
时枌刚准备去副驾驶,赵弋拉住她,“想开车吗?”
赵弋这话一出,旁边士兵眼神一下子就挪到了时枌脚上的石膏上边,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吧赵队,伤患都要奴役啊。
时枌却很开心,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开车了,她是真的挺喜欢开车的。
于是直接把拐杖从后座开着的车窗放进去高高兴兴在赵弋搀扶下坐进了驾驶座,乖乖系好安全带,熟悉之后又提醒赵弋系好安全带,才松刹车踩油门出发。
“我们要去兰城待很久吗?”时枌问他。
他去兰城肯定是不仅仅
带她去复查的,肯定要办自己的事,所以时枌才这么问。
“复查完就回来。”赵弋说,他想起上次回兰城他爸的反应,猜测这次回去估计也可能被迫碰到,但是看时枌的反应,应该不太适合直接见家长,赵弋也在犹豫要不要提前跟她说明这个可能性。
但又觉得,既然不会让她碰到,煞有介事地这么提到他父母,会不会在她看来就是是一种带有压力的暗示?
赵队纠结了。
斟酌半天,他才问:“我爸妈对你比较好奇,可能会过来找我们,你想见吗?不想见的话我让他们别来。”
时枌:“啊?他们听你的话吗?”
“可以跟他们讲道理。”必要时候需要采取一些手段。
“他们为什么会对我好奇?”
“毕竟我们在谈恋爱,家长会对孩子的伴侣产生好奇,这很正常。”
时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爷爷奶奶还在的话,也会好奇她会招一个什么样的赘婿。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面对赵弋的爸妈,她就会有点紧张。
是那种,当这人面拐走别人家孩子的心虚导致的紧张。
“随便吧,碰到就见,碰不到就算了。”时枌说,“你家里人知道……你干这个吗?”
这诡异的语气。
赵弋是真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干什么?”
“来我家这件事。”时枌用一种委婉的说法解释了一遍。
“哦,不知道。”赵弋笑了,“不过他们不会介意。”
介意也没用,儿子大了不由人,再说他已经迁移到阳县了,他亲妈是绝对不可能抛弃兰城拥有的一切来阳县的,而他后爸,也不可能抛下老婆来找他,——除非赵将军被老婆扫地出门。
聊完这个,时枌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要问什么。
“对了,如果早去早回,我想回农场一趟,拿点东西过来。”
带来的食物在她的挥霍下早就没剩多少了,她得补一补。
第97章 第97章真有劲啊。
到了兰城门口,依旧是进城前的安检,时枌的枪还没捂热乎就被搜走了,但是人家对她很客气,说出去的时候会还给她的。
时枌不熟悉兰城内的路,安检过后就换赵弋开车了,他直接开到了东区军医院门口,再下车,时枌已经灵活地从后座车窗抽出自己的拐杖,拄着拐往医院走,赵弋只得跟上。
挂号,等着叫号,才能见到医生。
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结合她现在的状态,就让她去拍了片子先看看情况,确定没啥问题才拆石膏,边拆边嘱咐她:“还是要做康复训练的,具体怎么练你去那边找医生,或者我发给你视频,自己跟着学一学,再慢慢试着走路。”
时枌很乖,边听边点头,然后让赵弋帮忙下视频。
弄完之后,时枌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左小腿,撇撇嘴,捏捏自己小腿上的肉,也是软乎乎的。
拆完石膏她就坚强地自己去洗了脚,终于舒舒服服干干净净。
问题就是,她缺了只鞋。
“还不能着地,不用穿鞋。”赵弋扶着她坐下。
“行吧。”时枌很快就接受了。
她坐在医院椅子上,裙摆又被赵弋给她压了下去,翘着二郎腿,动动脚趾头,看着自己那只明显白了很多的左脚,试着活动脚腕,还有点点痛呢。
赵弋一瞥,就看见她裙摆下白到发光的脚,看了几眼才挪开,继续听医生的叮嘱。
时枌试探着用脚点地,但看医院地板脏兮兮的,跟自己白净的脚丫实在是不配,就点在旁边赵弋皮鞋上,结果给自己踩了半脚的灰,伸手去扯他衣服,让他帮忙拿张湿巾擦脚。
赵弋垂垂眼,深吸口气,抽了张湿巾递给她。
时枌自顾自擦脚了。
没想到这次崴脚竟然要恢复这么久,医生说康复训练也要做一个月左右,这样以来她的玉米花生土豆就只能指望赵弋来收了。
这么一想,时枌很庆幸自己招了赵弋。
赵弋有事情要办,不算什么机密,载着她又去了一趟农业基地见刘教授,买了一批种子跟鸡鸭猪崽,当场付了定金,预定下周就会送到阳县,另外刘教授还问了时枌他上次给的种苗情况,时枌简单说了一下。
“马上也是秋播,这里还有一部分,你方便的话可以拿过去一起种了。”刘教授笑呵呵地说。
时枌当然方便,反正马上就要回农场。
拿到了种子,还有刘教授附赠的一些鸡鸭猪崽,时枌高高兴兴上了车,又去兰城的商店给罗辉一家买了点东西,才回农场去。
“花了七万积分,送这么点东西,刘教授不大方啊。”离开兰城时枌才敢蛐蛐。
赵弋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大方,但是他们免费帮忙运过去,就当运费也是一部分赠品吧。”
两人直到出兰城,都没见到赵弋爸妈的影子,弄得时枌心痒痒。
来的时候他煞有介事,结果真的没碰上,她心里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她选择忍着,不说。
不然好像她很想见他爸妈似的。
时枌在兰城的时候就给罗辉发了消息,告知他们到农场的时间,不知道他收不收得到,但刚到农场,就有个骑着马戴着帽子的高大男人过来,时枌从车窗探出脑袋跟人打招呼,那人就停在路边,跟他们一起进去,提前帮忙把时枌农场的栅栏挪开。
下了车,时枌拄着拐,赵弋打开后备箱帮忙搬东西。
余袅跟烈烈阳阳也来了,一起来搬东西。
余袅笑着跟时枌打招呼,“白了很多呀,谢谢你们帮忙带东西,家里一直缺这些……”
时枌帮忙带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再就是调味料什么的,罗辉跟阳县签了合作,有了积分收入,因为阳县物资有限,得知他们要去兰城,才托时枌帮忙买。
“不用客气,对了,还有这些是那边农业基地送的,分你们一些,反正这么多。”时枌就把后座地崽子们拿出来要给他家分。
罗辉连忙拒绝,“你帮我们带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拿你的,你家鸡栏看着那么空,本来就有地方养,不用给我们。”
“是啊,真不用,我们家也够吃了。”余袅也跟着拒绝。
“我这段时间不在家多亏你们帮忙喂养,就当这是一部分酬劳吧。”时枌已经分好了,其实也不多,鸡鸭各五只,小猪崽给了两只。
懒得听他俩在这推辞,时枌往他们怀里一塞就不管了,拄着拐杖跑的飞快,让赵弋帮忙把其他崽子都搬进来,她直接去了厨房。
罗辉余袅也没办法,烈烈怀里抱着一只白白的猪崽,阳阳则是对黄黄的小鸡崽好奇,伸手去摸。
“爸爸我们给它们起个名字吧?”阳阳说。
“别了,就跟其他的一起养吧。”这是拿来吃的,不是宠物,起了名字以后还怎么下手。
跟赵弋聊了会儿,他们就搬着东西回去了。
赵弋把鸡鸭猪分别放进去,时枌在厨房看见,赶紧蹦出来,对着他大声道:“小鸡崽要跟它们分开,
拿木板隔一下,放两只母鸡进去就行了。”
那几只公鸡都凶得很,偶尔为了争夺**权还会互相打架,小鸡崽放进去怕会被欺负,只能先让它们跟母鸡待一段时间,等它们处好了,再放回去,有了母鸡的保护,公鸡就不会攻击小鸡崽了。
他就去找木板,隔开之后才进屋去厨房洗手。
时枌正在柜子里翻东西,脚边堆了一些她拿出来要带走的,都是些面粉大米之类的。
“我搬到车上去?”赵弋问她。
“嗯,差不多就这些。”时枌扶着流理台自己站了起来,洗洗手,“我去楼上看看。”
赵弋看了眼楼梯,不说话时枌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事,我慢慢蹦上去。”
她一到家就进入忙碌模式,拄着拐杖往上蹦。
时枌发现家里一楼地板被打扫过,但是二楼没有,很明显的一层灰,一个脚印都没有,看来罗辉他们家只在帮她拿东西的时候进过一楼,二楼都没上来过。
很有分寸,时枌对这个邻居更满意了。
她现在脚快好了,也能穿裤子穿鞋,一上楼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给自己找了两套衣服鞋子,看了看墙边堆放着的子弹跟枪,似乎也用不上,就算了。
关上衣柜的时候,时枌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站着想了一会儿也没记起来,懒得再想,看了眼浴室。
洗发水这些阳县都能买到,她暂时还不需要。
正准备下楼,赵弋就已经上来,一手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一手去扶她。
下楼还是比较危险的,时枌很配合地张开手,赵弋俯身托着她腰下,她就这么坐在他胳膊上被抱了起来,楼梯狭窄,时枌第一次发现自己脑袋高过了楼梯顶,只能抱着人脖子低头趴着避免撞到脑袋。
下楼后被放下来,时枌都在感慨:“真有劲啊。”
“就这些?”赵弋拎了拎手里的布袋。
这些布袋都是奶奶在的时候缝制的,方便她上山带一些必需品,现在正好用来装自己的衣服。
“就这些,”时枌看看外边的天,应该只是下午,她一整天就喝了营养液,肚子有点饿,只想赶紧回阳县,“走吧,回阳县再吃饭。”
赵弋应好。
到了车上,时枌把拐杖放后座的时候发现后座上竟然有两只羊腿一扇排骨,还有一小包什么东西,时枌半个身体都探进去翻,发现是一大袋被切成小块的奶酪。
赵弋看她姿势深深叹了口气,想摁着她怕她翻进车,伸伸手,还是算了,没一会儿她就自己出来了。
“以后可以直接开门。”他说。
“罗辉家给的吗?”时枌问他。
“只能是他们家了。”
时枌不想收,但一想到自己过去肯定又得跟他们家一家四口开始经典拉扯,她就觉得很没必要。
罗辉能收下她的东西,那她也要大大方方收下他们家的东西才对,不然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搞得像两家关系很不好似的。
上了车,赵弋把车窗都打开,散散味道。
时枌已经在计划这些肉要怎么分。
“不能直接去基地给那群兵看见了,不然看见了,我又不给他们吃,肯定要怨我的。”时枌跟基地里其他人关系都处得好,被谁看见了都不好。
“嗯,到基地前我们就把肉放到后备箱,我跟安检的人打声招呼,直接把车开到家楼下。”赵弋说。
“但是这么多肉该怎么处理呢?”时枌又纠结起来,“只有食堂才有调料工具帮忙做成菜吧,我自己又不好弄。”
现在住楼房,烧煤气灶,没有土窑没办法烤羊腿,家里位置也小,施展不开。
赵弋想了想,“有个地方,之前摘莲蓬的水田旁边,我们自己生火,慢慢烤慢慢吃,留一条羊腿冷冻,你之后可以自己做菜吃。”
那地方有水方便清洗,有足够大的地盘,又远离居民区,人少,又在安全范围之内,就算碰到巡查的人,分他们几块肉也不是问题。
“好主意。”时枌就开始给其他人发消息,约定好时间地点,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小队其他人最近都很忙,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再加上周霓,他们一共也就七个人,有一只羊腿一扇排骨,似乎是够吃,可能还有多的,而且为了吃烤羊腿烤羊排,时枌还得去食堂弄点土豆辣椒之类的配菜,毕竟光吃肉会腻,这么多东西,她就觉得人有点少。
“要不叫上张克跟宋阡吧?”张克也算是小队成员呢,叫上张克,那就得叫上他老婆。
“嗯,可以。”
她还得去食堂吃顿饭,不然烤羊腿还没熟她就要饿死了。
第98章 第98章老牛吃嫩草。
时枌消息一发出去,还只是文字,没发羊腿羊排照片的时候,群里就炸开了花,疯狂往外弹消息。
此时她已经在食堂吃上了牛肉面,麻辣的,再加一份绿豆汤,并扬言吃完还要去买冰棒。
赵弋坐她对面,没有点餐。
对他来说吃饭只是填饱肚子,而他现在一天两支营养液,今天又没有什么消耗,当然是不觉得饿。
时枌吃的很香,一抬头就看见他在手表上回复消息,对她的麻辣牛肉面一脸的无欲无求。
赵队这个状态,影响到了她的食欲。
他在回复消息,但是群里没有他的消息,说明是在处理别的事情,很可能是公事,时枌就忍忍,不去打扰他了。
一口气吃完牛肉面,又三两下喝光绿豆汤,赵弋看她吃完就不再发消息了,起身扶着她站起来,两人要开车去池塘边,顺便还要去接已经下班的张照照跟周霓,其他几个现在还在加班忙,到时候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而秦丰本来就在南区部队那边,离池塘近,打算自己去,不用他们接。
果然,他们刚到小池塘,就看见秦丰风风火火地从一辆军车上跳了下来,边跑边招呼送他的人赶紧回去,像是生怕被人蹭到羊腿似的。
周霓看他巨大一个蹦蹦跳跳,啧了一声,“我咋感觉秦副队这身材,可塑性很强啊。”
时枌不懂什么叫可塑性,“什么意思?”
“他一会儿胖一会儿瘦的,瘦的这么容易,我都嫉妒了。”周霓说。
时枌再看秦丰,确实是瘦了啊。
张照照:“因为工作所以瘦的吧。”
秦丰已经跑到跟前,跟赵弋一起去搬羊腿羊排。
这玩意放车里,之前又不敢开窗怕被人看见,车里全是味儿,搬出来后赵弋就打开后备箱跟每个车门,敞开通风。
秦丰扛着羊腿笑呵呵分配任务:“周霓捡柴禾,时枌生火,我们仨去池塘边处理羊肉,张照照!把土豆都带上一起去洗!”
他随身带着军刀,扯了几片荷叶垫着羊肉区清洗,洗完再割花刀,开始抹油简单上点调味料,再放到铁丝网上烤,——铁丝网是秦丰偷偷摸摸去食堂顺出来的。
时枌火也生的差不多了,不用太大火烤肉,秦丰负责羊肉,其他人负责烤土豆跟其他的菜。
天都黑了,张克跟宋阡还有叶枝蔚一起坐车过来的,远远就下了车,三人再走过来,骨头比较忙,他到的时候羊排都烤熟了,正好开吃。
夜色中,已经熄灭的柴火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烟也没入浓浓的夜色无法分辨,只有烤肉香味散出去好远。
没光亮,后来的骨头被派出去捡柴火生火,而两个瘸子,时枌跟张克叫上叶枝蔚至今还有宋阡一起去摘莲蓬。
这片池塘之前被食堂派人搜刮过一遍,但是经过这些天生长荷花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开,莲蓬一个接着一个地结。
主要是这地方离居民区太远,
普通人就是知道,步行也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没人过来摘,周边还是有不少莲蓬的。
带着两个瘸子,她们三个身先士卒去摘,时枌被要求抱着荷叶接她们丢过来的莲蓬。
“枌枌接着!这个最大!”周霓咋咋唬唬抛过来一个超大的莲蓬。
时枌准确接住,扯着嗓子喊:“不要大的!大的老了不好吃!”
周霓充耳不闻,继续摘老莲蓬。
时枌都想自己过去摘。
张克就很淡定,他不会挑莲蓬,反正她们丢过来他就接着,当个老老实实接莲蓬机器就行了。
摘完莲蓬,秦丰喊他们过去吃肉,时枌抱着一整片荷叶的老莲蓬,心情很复杂。
算了,这些就回去煮了吃吧,老是老了点。
周霓坐不住,回来叼了根羊排,又去摘了荷叶荷花,说要带回去插瓶。
荷叶清香让这一片的肉味都淡了不少。
时枌没啥胃口,挑了几个嫩莲蓬剥着吃,赵弋给她卸了几块肉蘸好辣椒粉递到嘴边,她吃了两块就说好了。
“饱了,不想吃。”时枌推开他的手,“你自己吃呗。”
赵弋自己也不太想吃。
时枌瞥到他皱起来的眉毛,脑筋一转,靠过去,肩膀挨着人肩膀,抬起头准备跟他说什么,他就很配合地把脑袋歪过来,耳朵靠近她。
“你怎么不爱吃饭?”她小声问。
“没有吃饭的习惯。”
一般出任务都是配营养液,这东西效率高能快速补充体力,在野外很方便,他养成了习惯,就不太喜欢吃正常食物,怕自己一旦习惯了正常食物以后出任务会有饥饿感。
时枌抿抿唇,“不行哦,我特别爱吃饭,不爱喝营养液,以后你去我家,我要是还是一个人吃饭,那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我吃饭都不香了。”
“……”
他倒是没考虑过这个。
平时她吃饭他大多是陪坐,偶尔真的没有喝营养液才会点一份自己的,但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好。”他答应了。
撕下来的几块肉他自己都吃了。
时枌满意地递给他一个嫩嫩的莲蓬。
一扭头,就看见对面三双幽怨的目光。
来自周霓张照照骨头,单身三人组。
有老婆的张克正在伺候老婆吃肉还学着赵弋的做派给老婆剥莲子吃,秦丰忙着烤肉,一边给叶枝蔚加菜,一边问她吃不吃土豆,殷勤得很。
这两对周霓他们已经习惯了,一个领了证一个已经同居,可以选择无视,但对面自家队长跟时枌,就显得扎眼的很。
周霓愤愤咬了一口肉,“老牛吃嫩草。”
手里捏着嫩莲蓬正打算剥的赵弋:“……”
最迟钝的张照照也知道了他们之间很不对劲的氛围。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张照照用一种自以为只有他跟骨头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骨头:“……我们要是没瞎的话,应该是的。”
周霓一脸严肃认真:“枌枌,你不是被强迫的吧?”
时枌:“啊?我吗?被强迫?”
旁边人都笑了。
她虽然脚受伤,可一点不像会被强迫的人啊。
想当初,她一个人带两条狗就把他们小队拿下了。
仿佛当初农场遇见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秦丰说起来还带着几分感慨。
时枌吃着莲子,盘腿坐在荷叶上,防止被草扎屁股,这幅姿态像极了年画上盘坐的娃娃,被秦丰调侃,时枌看看自己,也觉得有点像。
夜色深了,远处传来车声,秦丰起身去看看,是几个南区巡查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看看。
当然,不仅是动静,还有肉香。
他们本来巡的好好的,一个狗鼻子的士兵一下子就闻到了羊肉孜然味,挪不动腿,非得要过来看看。
结果就看见了他们的总指挥,赵弋。
上次南区部队负责人去基地开会,回来蔫了吧唧地跟几个干部谈完事情,整个矿山就继续停工了,导致他们这群兵只能闲着没事干在周围巡查,无聊到八卦,紧接着来了秦丰这个新上任的副指挥,跟他们关系处的不错,还说矿山这工作工资少待遇差,赵队正在想办法给他们安排新的事情干。
小兵就对南区忠心耿耿吗?
不一定。
普通民众是更看重自身利益的。
得知他们签的是迁移合同,手续都已经办好,几乎再无重回兰城的可能,他们当然是更想在阳县好好过日子。
狗鼻子士兵上前打了招呼,秦丰一看是熟人,就招呼他们过来,把肉分一分。
今天时枌没啥战斗力,秦丰最近减肥也吃得少,骨头倒是吃得多,但也吃不完这么多肉,他们正愁剩肉怎么办,就来了人。
正好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车上几个小兵分了肉,笑的油光满面。
“我还是头一会儿吃这么地道的烤羊腿,以前出任务碰到一只老山羊,可惜我手艺不行,也没什么调料,糟蹋肉不说,还给我恶心得够呛。”
“对啊,羊肉怎来的啊?”
是时枌带来的,其他人也知道是罗辉家的肉,但这事不适宜宣扬出去,毕竟都是兵,怕他们心里存了这个念想,之后会偷摸去罗辉家找事。
赵弋开口:“阳县之后也会建养鸡场之类的,东面有大片草原,我打算之后在那边养些牛羊。”
没正面回答。
南区几个士兵听着来了兴趣,“真的吗?以后我们就自己养牛羊吃了?”
“那好啊,我家以前就是放羊的,小时候我经常在草原上跑,要不是那年说什么进城玩,也不至于就留在兰城了。”
“牛羊要人守着吧?东面草地大,但是也太空旷,万一有人来抢呢?”
“傻子,当然得咱们拿枪守着啊,建几座哨塔,那么空旷的平原,怎么不好守?”
“小羊从哪来啊?也只有兰城有吧?”
赵弋:“我定了一批,下个月到。”
都在那七万积分里面。
不然一些鸡鸭猪崽,够不上七万。
“那得不少钱吧?阳县有这么多钱吗?”一个兵问。
秦丰大大咧咧,“阳县有个屁的钱,不过老赵倒是有……”
然后他就沉默了。
周霓掐指一算,他俩今天刚去了趟兰城,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是吧赵队!”
骨头:“完蛋了,赵队变穷光蛋了。”
张照照:“啊?什么蛋?还有鸡蛋吗?”
秦丰:“……老赵没花多少吧?”
赵弋:“七万。”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周霓赶紧挪过来,偷偷跟时枌商量:“不行啊枌枌!赵队没钱了,以后还得靠你给他养老!这男的不靠谱啊!”
时枌被她一拉,屁股挪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偷偷摸摸低头一看。
完蛋,来月经了。
赵弋看她们鬼鬼祟祟,侧头看见那片荷叶上的一片深色,以及她挪动后裙摆上的血色,递给她另一片荷叶恰好挡住。
“不早了,回去吧。”赵弋说。
第99章 第99章痛死跟被药死之间选哪个……
赵队发话,大家就散伙了。
秦丰叫上骨头张照照拿荷叶舀水过来把火堆熄灭,那几个南区的兵也跟着帮忙,彻底浇透不会再着,几人就准备离开。
“咱们正好有车,载你们去基地再回矿山也方便。”叼着羊腿的一个士兵说。
“对,先送你们回去,我们在这边转会儿就行。”
就这样,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几个坐他们的车,张克宋阡跟周霓坐赵弋的车。
时枌扯了好几片荷叶垫副驾驶上,确定不会弄脏座椅才坐上去。
有赵弋挡着她,熄了火堆又没什么光亮,倒是没其他人发现她裙子上的血迹。
上了车,赵弋放后座三人把他的制服外套丢过来,给时枌盖在腿上。
宋阡:“是不是有点冷?最近好像要降温了。”
周霓知道时枌来了月经,低声跟宋阡说了两句,宋阡就明白了,岔开话题,聊别的。
到了基地,下车的时候他们就各回各家,没多耽误。
时枌在车上就头脑昏沉,中途睡了一小会儿,被肚子莫名其妙的抽痛弄醒,之后就开始一阵一阵的痛,手脚冰凉,头脑发麻,呼吸也重了起来。
赵弋把车停在楼下,下车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看她脸色苍白,俯身小心翼翼把荷叶上的小仙童抱了出来,意外发现她体温较低。
时枌难受得厉害,早伸手搂着他脖子,挂在人身上,脑袋也靠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屁股下的胳膊一如既往的稳固有力,她对他的力气似乎很有信心,一点不担心自己会掉下来。
“很痛?”他拿外套盖在她肩膀上,上楼之前犹豫,“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
这个点就算医务室没有人,也可以去敲老中医的门。
“去吧,痛死了。”他身上暖和的很,明明天气这么热,时枌却觉得冷,胳膊都贴着他的后颈,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起来。
赵弋抱着她去医务室,老中医平时就住医务室,敲门半天没人应,估计是老中医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点深夜,基地剩下几人巡查,大部分都回宿舍睡觉了。
他敲门的动静已经算是扰民,但老中医不动如
山,根本没回应。
赵弋没办法,他对月经这种事还停留在小时候对生理课上,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大热天,赵队额头上都急出汗来。
而时枌明显感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还没垫卫生巾,整个人都往上缩了一下。
“……先回家吧,我、我有点事……”
“好。”
赵弋又转头回家,看她还是蔫蔫的,终于记起来还有叶枝蔚周霓这俩可以问。
上楼梯的时候打给周霓,没人接,又打给叶枝蔚,等了会儿,是秦丰接的。
“咋啦?不是刚回来吗?有啥事找她?”秦丰大大咧咧。
“让叶枝蔚接电话。”
“有啥我不能听的。”嘴上嘀咕,秦丰还是把手表给了叶枝蔚。
赵弋单手抱着人找到钥匙,开门,“时枌现在有点不舒服……”
时枌看他磨磨叽叽,直接对着手表:“我好像痛经了,快痛死了。”
言简意赅。
叶枝蔚都愣了一下,“家里有止疼药吗?”
“没有啊。”时枌的医药箱在农场,那个医药箱还是很全的,但是赵弋家就什么都没有,因为楼下基地里就有医务室。
“那我给你送过来,马上。”
挂断电话,时枌心情都好了很多,但还是难受,抱着他脖子哼哼唧唧。
“为什么啊,我以前从来不痛经的,每次都好好的。”
她似乎是忘了之前给他定下三天不准回来睡的规矩,倒是格外黏他,赵弋也就没提。
听她这么抱怨,他想起了积分交易明细上的一长串冰棒清单。
“可能跟你二十天吃了八十三根冰棒有关系吧。”
他此时的语气冷漠极了。
明晃晃地说她活该。
时枌底气不足,“怎么可能有八十三根,你肯定数错了。”
“你自己去店里买了七十三根,家里冰箱三十根冰棒还剩二十。”他平静地陈述。
时枌:“……”
年纪虽然大,但赵队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低头看看她的左脚,想到她还不方便自己洗澡,到了洗手间门口,问:“要不要帮忙?”
时枌一点都不想从他身上下来,这人跟个火炉似的,她这时候就需要这样的体温。
但是她身上脏脏的,得换衣服,还得粘上卫生巾。
“不用,我自己来,你帮忙拿一下衣服还有衣柜右边抽屉里面的卫生巾。”时枌坚强地自己落地,单脚站着,另一只脚勉强点着地板。
洗手间是瓷砖,时枌觉得自己右脚跟地面接触的一瞬间自己就被冻透了。
痛是一阵一阵的,脱离了舒服的环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放了热水简单擦一擦,赵弋敲门,她把衣服拿进来。
还好是睡裙,简单一套就行,收拾好自己,看了眼水桶里沾了血的裙子,也没办法,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去洗衣服,整个人虚弱得不行,一出洗手间门,看见赵弋就伸手要抱。
他袖子上蹭了点血,本来想去换件干净衣服,看她这样,只能去抱。
肚子贴着人小腹,就好受很多。
“你身上好烫啊。”时枌还感慨。
“……”
当然会烫,他是个男人。
正好有人敲门,赵弋就这样抱着她去开门,门口叶枝蔚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时枌扭头,“枝蔚我快痛死了……救命……”
她脸色白的跟女鬼一样。
叶枝蔚:“这是止痛药,吃一颗就行,肚子痛的话可以喝热红糖水,红糖在这,哦对,还痛的话可以烧热水捂一捂肚子,小腹那个位置,肚脐下边一点,止痛药一小时起效,你得再熬一熬,不要吹电扇了。”
她现在冷得要死,怎么敢吹电扇。
“谢谢。”赵弋接过东西,叶枝蔚就离开了。
先去烧热水,他单手托着,另一手去拿杯子,时枌想先吃药,他哄着她再等等,烧开水后兑成温热的,再给她吃药。
药下肚,也没什么感觉,还是痛,一抽一抽的,时枌抱紧了他,继续哼哼唧唧。
“还吃冰棒吗?”他一边冲红糖水一边问。
时枌不想理他。
但她迷迷糊糊的脑子想到了一点。
“可能是我崴脚受伤所以才痛,”她声音都是飘的,“跟冰棒没什么关系。”
赵弋看她不知悔改,拉开冰箱冷冻层,蹲下去拉开放冰棒的那一层,“那现在想吃吗?”
时枌就不回复了。
试图蹬脚给冰棒推回去。
赵弋给她踢了回去,关上冰箱,拿筷子搅拌红糖水,摸了下杯子,明显不能直接喝。
但是叶枝蔚也没说开水冲红糖水能不能兑凉水调到温的,万一兑凉水就没用了呢?
赵弋就在犹豫。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等红糖水凉了再喝。
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把人往上托了一下,到沙发坐下,自己手被烫的发红,想了想,放到她小腹,肚脐下。
一下子就熨贴了。
时枌整个人都麻了一下,不是痛的,很舒服的那种,疼痛被缓解了的感觉。
“这样捂一会儿……”
“好点了?”
“嗯嗯。”
她靠在他肩膀上点头。
他依言照做。
裙摆乱七八糟落在他腿上,赵弋低头就看见她曲起来的腿在自己腿侧,软软搭在沙发上,怕压到崴脚的位置,他另一手去挪了下左脚脚踝。
“脚痛不痛?”
“不痛不痛。”她脑子麻麻的,不太想思考,“你别说话,吵。”
“……”
还嫌他吵。
“有毯子吗?”她说,“胳膊腿有点冷。”
赵弋就把旁边的毯子扯过来给她捂严实了。
大夏天的,晚上再怎么降温也是二十七八度,他穿着衬衣长裤,被迫贴着她,还拿毯子给他捂得严严实实,赵弋觉得自己都快着了。
根本平心静气不下来。
手不烫了就去捏一会儿红糖水的杯子,再给她捂肚子。
感觉自己像个热水袋。
她靠他身上睡觉也不老实,偶尔缩缩腿,再动动胳膊,身上的毯子就往下掉,赵弋不得不给她拢好,低头贴贴她的脸颊,明显很热,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喊冷。
会不会是生病了?其实不是月经的问题?
但赵弋回忆了下从她到阳县来这段时间,除了崴脚休息之外也没做其他,每天精力旺盛的很,吃的也都是食堂的饭菜,一整个基地的士兵吃了都没毛病,那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水土不服?
农场离阳县也没多远的距离。
“明天好点还是去医务室看一看?”他低声问她。
时枌被折磨得根本睡不着,脑瓜子嗡嗡的,“别吵……”
她伸手去捂他嘴。
赵弋就不说话了,拉下她的手拢到毯子里。
折腾半晚上,终于给她喝上了不烫嘴的红糖水,结果时枌喝完就吐,赵弋伺候她漱口洗脸,看了下止痛药说明书,四小时一颗,又去翻垃圾桶,翻了半天也不知道止痛药有没有吐出来,然后仔细看了遍说明书,原来这个药对胃有刺激。
那就是药吃下去了?消化了?
他问时枌还痛不痛。
时枌说她快痛死了。
赵弋问她痛死跟被药死之间选哪个。
时枌:“药死我算了。”
于是就又吃了药,这次水都只喝了一点点。
她终于在天光微亮的时候睡着。
神经麻木的赵弋也终于能睡,脑袋歪在沙发靠背上,累到一闭眼就着。
睡前赵弋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睡醒就把那一柜子冰棒给处理了。
第100章 第100章“还好有你啊。”……
接二连三的通话申请把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赵弋吵醒,顺手他就摁了接通甩出“请半天假”四个字,关机,摘了手表丢到沙发上。
下巴下还有一条水蛇似的胳膊缠了半晚上,难怪他一晚上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热带雨林里的大蟒蛇追杀,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但看样子她好像没那么怕冷了,体温也比较正常,脸色好了
很多,至少是比昨晚女鬼一样惨白要好。
她睡得沉。
赵弋活动活动僵硬的腰,深吸几口气才抱着她起身,送到卧室安置好,毯子盖着人肚子,捏捏她的手,挺暖,再加上现在天亮了室内温度也上来了,就没给她盖太严实,怕她睡不好。
他身上这件衬衣已经皱到不能看,袖子上蹭了不少血,再低头看看裤子,同样皱皱巴巴。
昨天一晚上比他刚入伍砍丧尸那天还累。
但阳县最高指挥官没有假期,办公室还堆了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同样,洗手间也堆了一堆衣服等着他洗。
赵弋从衣柜拿了套制服想了想又拿了套平时穿的短袖长裤,仔细洗了个澡,昨天一晚上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都觉得臭,换上短袖长裤,再把泡水的她的裙子跟内衣加上洗衣粉继续泡。
还好他对清洗衣服上的血迹很有经验。
抓紧时间把两人衣服洗了拧干晾到阳台,再换上制服,随手习惯性卷起袖子,去厨房看了眼冰箱,发现一半是空的,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回农场拿的东西还在后备箱没有搬上来,于是又下楼拿东西,好在那块羊肉比较显眼被他提前拿回家冷冻了,没在楼下放坏,其他的该放冰箱放冰箱,该放柜子就放柜子。
收拾好,看了看衣服没弄脏,他带上钥匙就准备出门,临走前瞥了眼还在睡的时枌,还是留了张纸条让她醒了给他发消息他可以回来做饭,写完压在餐桌上,捡起沙发上手表戴上,又想起冰箱里的冰棒,撇撇嘴,折回去把剩余的二十根冰棒连箱子一起搬下去,开车到了基地后,顺便把冰棒给了基地门口的士兵,让他们分了。
车也留在基地门口停车场,反正他平时不出阳县也用不上车。
本来准备喝支营养液就上楼办公,但想起她昨晚说的话,还是去食堂点了碗牛肉面,吃完才去办公楼。
牛肉面饱腹感比较强,跟营养液有很大的差别,赵弋对食物并不算挑剔,食堂师傅手艺比他爸要好得多,因此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以后阳县就是粮仓,食物会更常见,反而是依赖兰城制造的营养液更不容易获得,他提前转变一下也不是坏事。
办公楼里一如既往忙得要死,赵弋刚上三楼就被副官找上了,让他赶紧上线参加兰城的线上会议。
“会议已经开始一个半小时了。”副官眼含热泪。
言外之意,他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了。
“哦。”赵弋看看手表,“让他们再等半小时,先让南区那边负责人过来。”
副官:“……好的。”
矿山停工,兰城那边已经好几天没收到应该送过去的资源,昨天就安排了今天的线上会议,摆明了是要在会上批评赵弋这种收了物资不干活的做派,结果没想到赵弋一鸽就是俩小时,给他们憋的跑了两趟厕所,脸都绿了。
半小时后赵弋上线看见的就是一张张绿脸。
一开始就受各方谴责他没有按时送矿石煤炭到兰城,一部分装和事佬在中间打圆场,赵弋摘了耳机就对着电脑处理阳县事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搭理他们。
直到说起今天送到阳县的一千迁移居民。
南区司令姚山声音疲惫:“人过去了,你那边也有充足的人手,汽油之前也给你补足了,矿石煤炭能按时运过来吧?”
赵弋:“哦,知道了。”
那边一阵沉默。
知道了,而不是马上送过去。
对面绿脸当中就有人咬牙切齿:“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我们持续送物资过去,阳县能撑几天?”
“哦,随便撑几天,大不了就啃树皮。”赵弋语气更随便了。
照旧是那副摆烂姿态。
可是兰城那边工厂已经开工,之前阳县每天都送大量铁矿石跟煤炭过去,工厂已经按照之前送的量配置好了人手,正准备大干特干一场,只要能维持下去,兰城也不用成天限电。
可是现在赵弋突然断了供应,他们就很难受。
毕竟由奢入俭难。
姚山:“你给个准话,什么时间能把东西送过来!”
赵弋:“不太清楚,矿山上的工人最近在忙别的。”
“不是给你送了一千人吗?!”
“一千老弱病残?还包括三百劳改犯?你是真不怕他们抢了你南区部队的枪,直接把阳县端了啊?”
在兰城混都能把自己混进监狱的人,不是违反军纪就是手里沾了人血,不说丧心病狂,也是没啥人性了,偏偏够不上枪毙,一个个还身强体壮的,为了民心只能养着。
赵弋都想现在派人去路上把运人的车一次性给炸了完事,省得运过来折磨他。
对面又吵了起来,赵弋懒得听,继续翻看文件,偶尔再看看手表有没有时枌的消息。
会议又开了两小时,赵弋抽空一听“就到这里”四个字,首先退出了线上会议,然后叫来副官安排事情,最后瞥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了。
时枌就算不醒也该饿了。
他干脆下楼,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昨晚刚吐过她应该不会想吃太油腻的东西,赵弋就给她点了瘦肉青菜粥,自己一份饭菜,如果她想吃菜也能从他碗里顺。
拎着上楼,开门进屋,里面还是安安静静地。
赵弋两手挂着饭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裹着毯子给自己卷成毛毛虫的人,迷迷糊糊扭头过来看向她。
四目相视,时枌在困跟饿之间选择了困,爬起来吃饭。
“还痛不痛?”赵弋问她。
时枌在他把饭放到桌上后伸过手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扯了起来,反正是没啥力气,不想说话。
小腹还是坠坠的难受,整个人都很虚,又饿的不行。
“想吃药。”她有气无力的。
赵弋干脆跟昨天一样把人抱起来,当个人肉坐垫坐在椅子上,面前书桌上是饭菜,他拆开,先晾一晾粥。
蔫蔫的时枌乖的不行,搂着他脖子。
“先吃东西垫一垫再吃药。”赵弋哄着她,看了眼自己的菜,“番茄鸡蛋吃不吃?”
“鸡蛋。”
赵弋就给她夹鸡蛋喂到嘴边。
时枌有了点食欲,扭头,想把自己腿给掰过去,结果发现自己卡在他身上,掰不过去,只能背对着饭菜,幽怨看着他,赵弋就起身给她安置好坐在椅子上,自己顺了把椅子在旁边坐。
这椅子,是木制的。
坐上去时枌屁股就是一激灵。
她现在对凉凉的东西很敏感,一下子就觉得还是赵弋的身子好了。
但忍一忍也就过去,她没矫情地拉他继续当坐垫。
吃着饭,她就好了很多,还能玩手表,回复叶枝蔚的消息。
赵弋在旁边吃饭,偶尔分她一点菜,“一会儿下去,去老中医那边看一看?”
“嗯。”时枌点点头,想起什么,“毯子好像弄脏了。”
昨晚上睡觉不老实,估计衣服也脏了。
真头疼,还得洗衣服。
“嗯,换下来,先泡水,我晚上回来洗。”
“昨天的衣服?”
“我洗了,已经干了。”这倒是提醒他去收衣服,夏天太阳大干得快,得早点收进来,不然衣服都发烫。
时枌就很感动,“还好有你啊。”
赵弋笑了,他先吃完,留她慢吞吞喝粥,去检查床,确实弄脏了,毯子床单都扯下来,沾血的部分泡冷水,再去换床单,枕头套换下来,拿出去晒一晒,趁着还有点太阳。
顺便给她烧了热水,弄完热水也好了,兑成温水给她吃药。
红糖水他是不敢冲了。
吃了药,时枌打了个哈欠,坚强地去换衣服。
再跟着他下楼去医务室。
老中医第一眼看见她还以为见鬼了。
“……虚得跟被人砍了两刀似的。”老中医如此评价。
时枌懒得跟他打嘴仗,伸手给他把脉。
白芳得知她来医务室就过来了,看见她这样子担心的不行。
“她二十天吃了八十三根冰棒。”一边的赵弋语气平静地阐述。
“哟,难怪。”老中医一下子就笑了。
白芳看时枌的表情怜
悯变成了七分怜悯三分活该。
“还是要注意啊,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能吃这么多,对牙齿也不好的。”白芳说。
说到牙齿,倒是提醒了赵弋。
“下次去兰城带你去牙医那边检查一下。”
时枌:“……你好多事。”
刚刚还说还好有他,下个楼就变成他好多事了。
“最近就别吃冰了,我也没办法给你开药,我这里药都不全,开了也没有,”老中医说,“回去多吃肉,好好养养身体,注意保暖就没问题了。”
“可是我以前都不痛,来阳县才痛。”
她竟然试图把痛经归结于换了地方水土不服。
老中医:“……你崴了脚,本来气血虚,又吃那么多冰,平时身体好还扛得住,一下子就亏了,扛不住,所以格外痛一点,回去多吃肉,补一补。”
时枌想了想,自己平时在农场的话吃的肯定是有保障的,但是来阳县就开始三餐不规律,偶尔就用营养液垫一垫。
“所以还是阳县的问题。”她坚定道。
老中医扭头看赵弋,“你怎么教的?”
赵弋:“……”